他的。
小貓琳琳睡在床邊的蕾絲搖籃裏,那是愛寶貝給買的,粉紅色的蕾絲藤編的搖籃,女裏女氣的,其實歐陽晨並不是很喜歡。
窗外飄來芒果蛋糕的味道,還有椰奶布丁的濃鬱香氣,那是劉嬸在做早餐,歐陽晨最愛吃的。
一切仿佛都回歸了平靜的一個周末的早晨,那隻狐狸抱著自己,說他害怕,然後下午他就昏倒在了院子裏,昏倒之前他正笑著對自己說,晨晨你看,賽叔釣的魚,好大一條哦!
醫院的走廊很長,陽光透過寬敞的窗戶灑進來時有種暖暖的心安,歐陽晨靠著牆坐在那裏,聽見裴海在對身旁的愛寶貝說:
“……手術是必然的,讓我聯係下甘老吧……”
愛寶貝一個勁兒地在問,那他什麼時候會醒過來?上次不是說已經做得很好了嗎?為什麼還是會昏倒?好像更嚴重了!
裴海瞥了他一眼,隻說了一句話:
“雨妍,醫生不是神仙!”
當夜,那隻狐狸就醒了,見到自己在他床邊樂嗬嗬的傻笑,伸手對自己的臉蛋又捏又揉,嘴裏還吵著說,晨晨好像胖了,嗬嗬,人家最喜歡肉嘟嘟的晨晨了,親一口也倍兒舒服。
歐陽晨好不容易才扯出一個微笑,這狐狸還沒醒的時候他同愛寶貝坐在走廊上,那美麗的家夥低著頭,陽光灑在他略顯蒼白的一張臉上,他對自己說:
“一年前那混蛋都那樣了,卻堅持不做手術,老爺子氣得把拐杖都砸了,他卻說如果老爺子不讓他跟你好,他就死在醫院裏……明明傷成那樣,身體都動不了,他還在想著你的事情……”
歐陽晨垂著頭一言不發,聽見愛寶貝的聲音繼續在他耳邊響起:
“歐陽晨,我覺得他不是不愛你,可能他是太愛你了,他也許從來沒這麼愛過一個人,所以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該怎麼做才能讓你不那麼痛苦,但事到如今你也的確因為他吃了不少苦,他後悔得不行,在床上躺了快一年,卻依然不忘要把你最愛的遊戲推向最高峰,那個家夥癡情起來也真讓人不可理解,哎……看著你們真著急啊!”
有些事情如果不去揭穿,好像就這樣隱藏著卻也過得去,但一旦揭穿了,卻發現真相讓人止不住地心疼不已。他曾經責怪過王燦琪為他做得太少,但偏偏那人做了卻隱藏著並沒有告訴他,這樣的隱瞞出於善意,卻也是將他們分離的罪魁禍首。
“晨晨,我明天就要手術了……”
床上的人忽然說出的話讓歐陽晨從回憶中清醒過來,望著那隻狐狸覺得鼻間有點酸楚。
“是個很大的手術,可能要打開胸腔,還有可能會剖開心髒……晨晨,你怕不怕?”
狐狸的話讓歐陽晨哭笑不得,明明是他做手術,可他卻問自己怕不怕,傾身將自己的頭靠在那隻狐狸的手臂上,望著那狐狸好看的下巴,他搖搖頭,我不怕,我會等你的。
話沒有說出口,狐狸卻落淚了,他望著歐陽晨,輕輕地開了口:
“……我怕。”
他說,
“我很怕,我很怕我躺在那破手術台上就再也起不來了,我到無所謂,做多了壞事的人,死不足以,我怕的是你再也看不見醒過來活蹦亂跳的我,我怕你看著我冰冷的屍身一個人哭,我怕你為了我將來的所有日子都不能幸福,我怕我對不起那小鬼的誓言,他已經不能給你幸福了,現在如果我不在了,晨晨,你該怎麼辦?”
歐陽晨淚是緩緩落下的,他認真的聽著王燦琪的話卻一言不發,第二天王燦琪被推進手術室,他去了陸飛那裏,陸飛問他會不會後悔,他卻隻是微笑著搖了搖頭,很久以來他都覺得上天對他很不公平,他們從他這裏奪走了太多的東西,他的父母,之後是他的凜凜……奪走他們的時候自己心如刀割,疼得幾乎無法站立,而這一次上天妄圖奪走的卻是他最愛的人,他其實很明白為什麼昨夜王燦琪要對他,晨晨,去做催眠吧,也許忘記了一切你會過的幸福,如果在你的記憶中根本就沒有王燦琪存在過,你不會這樣痛苦。
他什麼也話也沒說,隻是在王燦琪的嘴邊印下一個淺淺的吻。
這一次換他同上天打一個賭,他可以忘了一切,但他知道這一切是永遠藏在他內心最深處的,即使忘記了,也一定能夠想起來,他篤定上天不會再那麼殘忍一定要再次剝奪他好不容才獲得的幸福,而那隻狐狸也一定會堅強的度過難關,所以,他可以為了那隻狐狸去忘記,因為他知道總有一天他會一點一滴的全部想起來的。
陽光透過窗戶灑進房間,陸飛說,晨晨,閉上眼睛,不要害怕,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是啊,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Chapter.105
“你要走了嗎?”
石階梯上的人站起來拍了拍衣角上的灰,聽見身後的人那樣問自己,他笑著點了點頭,
“我應該走了。”
把過往說給落葉聽,從悲痛到逐漸釋懷,或許也能給這個人一點提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