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在下雨,這雨真大,雨滴劈裏啪啦地打在車窗上,聽著就有些駭人。蔡文潔有些後悔,之前看天氣預報上就說今天會下大雨,她卻看著大太陽,不信邪了偏要出發。

蔡文潔把車開的慢一些,又不敢太慢,深怕在天黑之前,她到不了乍把村。到時候在這深夜的山穀中,在這暴雨裏麵,還真的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這個時候的環境是恐怖的,黑雲壓城城欲摧,關鍵時候,車卻開不動了。

車後輪似乎卡在了山路的凹陷處,無論蔡文潔怎麼啟動發動機,加足馬力,它都一動不動。這個時候,人肯定是焦慮不安的,蔡文潔在嚐試多次無果之後,打著傘下了車,妄想用自己的力量,去推動車輛前進。

她就是一個普通的一米六幾,體重差不多一百斤的女人,沒有超能力,也沒有輔助工具,如果能成功的話,那才奇怪了,雨水蔓到她的小腿,濺到她的大腿,明明是夏日,卻冷到心坎裏麵,凍到骨頭裏麵,讓人口齒生寒。

蔡文潔自暴自棄地把雨傘扔到地上,濺起的水花又大又髒,把她的短褲也濺濕了,泛白的牛仔短褲上麵多啊一灘汙漬,讓蔡文潔多了好幾分狼狽。

她蹲在後備箱的旁邊,眼淚不停地往下流。在這一刻,她真的有被全世界拋棄的感覺。

天黑的很快,蔡文潔再次抬頭的時候,隻有滿天的烏雲,唯一的光亮估計就是她的車在閃著安全警告燈,蔡文潔摟住自己的肩膀,無助與絕望湧上心頭。

就在這時,沉悶的雷聲忽東忽西,閃電劃破天際,天空宛如白晝,卻在頃刻之間恢複暗黑。蔡文潔的耳朵是靈敏的,除了雷聲之外,她似乎聽到了其他的聲音。

是水,是湧向前的,充滿爆發力的水,那不僅僅是水,而是山洪!

問蔡文潔:你怕不怕死?

怕嗎?其實不怕的吧,畢竟她現在形單影隻,不怕有人因為自己的離開而傷心失落,而且說不定去了另外一個世界,就能和自己的家人團聚。

又有些怕,還是喜歡藍天白雲,會舍不得自己擁有的一切,還有,未幫助老人達成的夙願。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可是怕沒有任何的意義。

洶湧而來的洪水,不會因為你怕,還是不怕而停留住它衝毀一切的暴怒,這才真的是,沒有什麼可以阻擋。

蔡文潔在身體的疼痛中閉眼,卻在頭疼中睜開眼睛,她不再感到寒冷,而是覺得熱,熱的整個人不自在。

這是下十八層地獄,要去油鍋裏麵煉煉?蔡文潔的腦袋裏麵,一點都不清醒。

她難受,想咳嗽,想吐,想爆炸,死了原來這麼難受呀。

正在蔡文潔難受的辣眼睛,想掉眼淚的時候,耳邊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紅紅呀,來,吃點藥。”

是奶奶!

可是奶奶這麼好的人,怎麼也會下地獄呢?不可以的,奶奶是要去天堂的人,她已經吃了一輩子的苦頭了,不能在死去之後,過得幸福安康一些嗎?

蔡文潔的眼淚流了一下來,一發不可收拾。一雙大手把她的眼淚的擦幹,這雙大手是粗糙的,割的蔡文潔細嫩的臉蛋有些生疼,但卻溫暖寬厚,“我的小乖乖兒,你怎麼哭成這個樣子了。藥不苦的,吃了感冒就好了,都是要上初中的孩子了,怎麼還這麼嬌氣?”

吃藥?感冒?還有上初中?

蔡文潔聰明的腦袋一時間有些轉不過來彎了。

“奶奶?我是怎麼了?”蔡文潔打算先開口問問情況。

“傻丫頭,你那天台風天,自己不敢待在家裏麵,和奶奶一起出去掃大街,奶奶沒照顧好你,讓你淋濕了,後來生病了,發燒好幾天,可把奶奶嚇死了。”奶奶說起這個事情的時候有些心有餘悸,這幾天,孩子一直高燒不退,她帶了她去了醫院,花了好幾百塊錢,還是沒有好,再下去,她真的要拿不出錢來了。

奶奶把手放在蔡文潔的頭上,摸了摸溫度,“比中午的時候好多了,先不說話了,喝水。”

蔡文潔把水杯接過來,喝了一口之後,才意識到自己現在特別特別渴,她咕嚕咕嚕喝完一杯水之後,對奶奶說,“麻煩您再給我一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