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擺了擺手,握住薑樹文的手,眼淚還不住的往外流,內疚的說:
“樹文呐!不怪你啊!二十多年前的我如果能像今天這樣放下執念,成全你和小芸,想必你們也不至於此啊!是我害了小芸的一生,害了你們啊!小芸現在已經猝然長逝,我現在也隻能求得你的原諒了!看在我現在一把老骨頭的份上,大半截都進了黃土的人,你能原諒我麼?原諒我這曾經對你們心狠手辣的人?”
薑樹文望了望一旁的薑河,一臉欣慰,什麼大仇大很的,都早已被時間慢慢衝淡,最終消逝殆盡,人這一輩子,不能老活在過往的回憶當中,盡情的享受當下的生活,有著溫馨和睦的小家,有著有滋有味的美好回憶,有著對未來美好的憧憬,就已然知足,又何談過往的恩怨情仇呢?老薑平複了一下心情,真心實意的對嶽父說:
“爸!以往的事,我和小芸早就沒有在意過了,我們兩個在這個僻靜的鄉鎮裏生活得很開心,盡管,小芸最後重病纏身、撒手人寰,但已然很感激他人生中的這段旅程,您依舊是她尊敬的父親!我們!依舊是她牽掛的家人!”
老人久久不能平複心中的悲痛之情,聲音一度的哽咽,眼淚順著臉頰,流過發白的雙鬢,點點滴滴的打在衣領上,過了好久,才止住淚來,此時的他已經是雙眼紅腫,哀愁滿麵,發著嘶啞的聲音對老薑央求說:
“樹文啊!明天!你帶我去小芸的墳前看看吧!也算作為父親的我,對她的一份思念和告別!”
薑樹文點了點頭,看了看牆上的掛鍾,發現依然是淩晨的五點,天際將要慢慢的泛白,新的一天也即將來臨,幾人都還沒有休息,一旁的薑河早已經是睡意朦朧,便對嶽父說道:
“爸!也快天亮了,您叫司機跟著我們回家吧,暫且休息一下,等您醒了,我和您孫子再陪您一起去看小芸!好不好!”
老人表示同意,老薑便招呼薑河攙扶著外公,上了車,並向司機叮囑了幾句,讓他小心翼翼的跟著他們,然後,關上店門,在門上寫了一則告示:
“家中有事,歇業一天!敬請諒解!”
老薑將鑰匙別在腰帶上,發動了自己的小貨車。
老人上車後也許是背上過度,又或許是旅途勞累,一下就昏睡了起來,薑河看著外公的車內甚是奢華,自己與這些倒顯得格格不入,渾身的不自在,見外公已經熟睡,便跳下車來,竄上了自家的小貨車,薑樹文本欲責怪薑河,看到他一臉尷尷尬尬,便也明白其中緣由了,畢竟,這孩子土生土長,還是沒有見過這等的世麵,還是原來的質樸讓他覺得心安。
早上的朝陽慢慢的升了起來,鄉鎮崎嶇的小道也漸漸顯現出來,薄霧漸漸散開,和風溫暖的吹向車內,早起的老人老遠的看到小薑的小貨車駛來,紛紛揮手招呼著,薑樹文一邊開車,一邊向外一一寒暄回應,薑河搖下車窗,晨風呼嘯著吹動著他的發絲,想著淩晨發生的這一切,感覺莫名其妙,又突如其來,薑河深吸一口早晨新鮮的空氣,一時間,思緒萬千,睡意全無。
而薑樹文卻一如常態,忙著和鄉民打著招呼,薑河盯著窗外的風景,自言自語的問父親:
“老爸!我的外公.....!我的外公叫什麼?為什麼這麼多年,您都沒有和我說起他?他究竟是什麼樣的一個人?又為何對我們如此的歉疚?二十多年以前你和我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聽到薑河這一連串的疑問,薑樹文也沒有急於作答,而是緩緩的降下車速,長噓了一口氣,一下很多往事湧上心頭,慢慢的說道:
“二十多年前的我,那時還投身在你外公的門下,學習廚藝,你的外公名叫林仕榮,當時他已經是上海灘首屈一指的名廚,並擔任著上海灘裏數一數二的酒店大廚,那時候的我天資愚鈍,遠不及其他拜師學藝的弟子,卻也踏實肯幹,任勞任怨,你外公可能看到我的這小點能耐,便常常私底下耐心的教我,那時,我在他的指導下,受益良多,慢慢的,我的手藝也有所增進,你外公便常讓我當他的助手,忙前忙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