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裏的聖旨兜兜轉轉幾天還是下來了。
本來按著大齊百姓的意思,這事兒必須得嚴懲,然而擁有話語權的京都百姓不幹了,他們自詡知情者,怎能允許如此淒慘的愛情悲劇發生。京都大人什麼有辱禮法斯文通通都是放屁,有什麼比情比金堅上天敲定的竹馬情緣重要,將來天子將軍攜手共進,大齊還不是一片向好。
關鍵啊,私以為,磕到這樣的瓜容易嗎,簡直太有談資了,一個皇室,一個王侯,吹出去的牛都比別人大幾倍,倍兒有麵!
京都百姓眾聲一致,一口咬定這就是天災示警,緣分注定,與三位風口浪尖的主人公半個銅板的關係都沒有。於是,從武陽門排隊磕頭請願的一直擠到了禦景街,暈倒了無數個,其中還不乏世家貴族的小姐。
福全親自來傳旨的時候,腦子還是昏的,他始終搞不明白如今這世風怎麼成了這個樣子,傳聞傳的嗖嗖的,民眾感動的抽抽的。想來想去,還是有人在背後搗鬼,比如這戲本子—三分熱鬧,七分荒唐,卻恰到好處的切中了民眾的心。
“師傅!”
喜樂小聲提醒了一下福全,福全才回過神來念完最後一句。
“……為息天怒,解二姓之好,男婚女嫁,各不相幹。”
一錘落定,接旨的世子與鎮國公都長籲了一口氣,不過麵上依舊是裝著苦哈哈的表情。
“陛下啊,臣心甚痛啊,兒女們怎麼就沒這福分呢?”
“聽聞萱公主長的極其漂亮,我怎麼就沒這緣分呢?”
父子二人一個比一個痛心,不知道的還以為鎮國公府將被滿門抄斬。
福全嘴角直抽抽,陪著笑將兩父子從地上拉起。
“陛下也甚為惋惜,然家事亦國事,強求不得,待會兒還有勞國公帶世子入宮,商討這援兵北狄的相關事宜。望國公體諒,以國事為重。”
以國事為重自是明帝最不希望的,畢竟國事是他的國事,幹楚北捷屁事。但是吧這話不好直說,明帝隻能旁敲側擊的問愛卿啊你何時離京啊,哎呦,朕心不舍啊。
君臣肚子裏都打著算盤,劈裏啪啦作響,心裏明鏡似的。然而這棋局的精妙不是看所有後手,而是掙脫當下。
酒樓裏的說書先生唾沫橫飛,手舞足蹈,當下於他來說,那真是老天爺開了眼!
雅間裏的一位公子隔著珠簾看堂下,手中的扇子挽花一樣打開,得意洋洋問旁邊灰衣小廝,“怎樣?我這出話本子寫的不錯吧?”
小廝眉眼平靜的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並不怎麼理花袍公子。
花袍公子兀自哼道,“要不是我的功勞,某人心尖尖上念著的不知在哪蹲牢房。”
“他是有個好爹。”
公子不服氣了,扇子一合,“早幾年人在哪兒呢?還不是柿子撿軟的捏,躲在咱們北地當縮頭龜。”
小廝道,“不一樣了,這次鎮國公舍了半數兵馬,漠北兵權他相當於交了。”
“怎?怎麼會?”
小廝也是不解,歎道,“對啊,怎麼會?為了一個兒子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