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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一章 奉命下山,抓瀟灑公子

鳳兮鳳兮歸故鄉,遨遊四海求其凰。

時未遇兮無所將,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豔淑女在閨房,室邇人遐毒我腸。

何緣交頸為鴛鴦,胡頡頏兮共翱翔!

皇兮皇兮從我棲,得托孳尾永為妃。

交情通意心和諧,中夜相從知者誰?

……

清脆婉麗的嗓音伴隨著錚錚琴鳴,繚繞於青峰綠林間,如黃鶯出穀,又如高山流水,婉轉多情,讓聞之失神,聽之丟魂,很想醉生夢死在這絕世的天籟之音裏,隻是,天不從人願。

“夜少宮主,宮主有請!”

隻聽著另一個略帶稚嫩之氣的聲音在山間蕩起,那妙音,那神韻,那如淙淙流水般清澈寫意的伴奏嘎然而止,仿佛被一把鈍刀硬生生地砍斷似的,多麼無情,多麼地令人不悅。

此刻,坐落於崇山峻嶺中的一個隱蔽院落,斜街著雕梁畫棟,飛斜如雲的琉璃簷。假山環繞,青草碧色,鳥語花香,雅致而恬靜。那湖邊的瀟湘妃竹林在清風白雲中搖曳著婀娜的身姿,卻不及不遠處的一片桃花林,紅得直逼心神。頗有“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長恨春歸無覓處,不知轉入此中來”的意境。

定睛一下,讓人眼花繚亂的桃花林中,居然設有一處別致的雅座。座上坐著一個身穿米黃色紗衣的妙齡女子,肩若削成,腰若約素,耳配環珠,柔發如水。遠看宛如出水芙蓉。近看卻有些恍然。精致的鵝蛋臉,白皙如雪,卻泛著醉人的紅暈,朱唇不點而紅,鼻翼秀氣,比例恰到好處,濃密蜷曲的睫毛下,明眸如黑濯石,彷如注入一泓春水,清亮靈動,卻清澈無波。

這一切拚湊在一起絕對是誤落凡間的謫仙麗顏,然而眉宇間的那一道逼人的英氣添加了男子的硬朗,模糊了她的性別,讓人一時之間無法辨別。

“噌!”一聲,一把桐木、鋅木結合而成的古琴上逗留著一雙柔荑玉手,手的主人已淹沒了雅興,微蹙眉,凝神閉思,任由明豔桃花盈盈粉瓣風前落,輕掃她的麗顏。卻不知置身此景的她淡雅如仙,桃羞李讓,連身為女子的桓綠都看得恍神。

自古以來,紅顏多薄命,紅顏多為禍水,不知眼前這位少宮主擁有如此禍害人間的絕世容顏會否成為第二個揚妃呢?不過,這是不大可能的,因為她根本就沒有任何感情和記憶。

“走吧!”桓綠正想著,卻突然聽到夜靜籣的嬌鶯話語,正想上前去幫她抱琴,卻發現夜靜籣早已抱琴離去。

嗬嗬,我今天是怎麼啦,居然忘了少宮主從來不讓任何人碰她的琴這回事?哎,少宮主這瓊姿花貌就是一個禍害,以後還是少靠近她為妙。

看著遠去的那一抹羸弱倩影,桓綠眼神複雜地自嘲一番後,即便快步跟上前去。

靈柩宮內,寬闊華麗,舞榭歌台,輕紗飄渺,葉綠飄香,桃花斷魂,彷如天上人間。然而龐大的宮殿中兩排林立著的侍女石雕般不為所動,麵無表情地瞥了一眼那一抹麗影,然後不再有任何動作。頓時,龐大的靈柩宮變得異常冷清,明明是清風微響,卻感覺冷入心肺。

宮殿的盡頭,一個年約四十的貴婦神情慵懶地半倚在精致典雅的酸枝榻上,宛如高高在上的貴族名媛,渾身散發著擋不住的嫵媚風韻。玲瓏有致的曲線展示姣好的身材,潤玉般的肌膚說明保養得很好。此時,麵披米黃紗巾的她並沒有周圍的環境影響,而是閉目養神,纖長的手指輕輕地敲打著酸枝木,發出“咚、咚、咚”的細微響聲。

貴婦的兩旁立著兩個與她年齡相仿的婦人,一個相貌平庸,神情高傲,乃靈柩宮的左護法萍姑,而另一個較之略有女人味、慈目含笑,乃右護法靜姑。她的目光從夜靜籣走進宮殿的那一刻,就隨著那不緊不慢的節奏移動,慈目中帶著淡淡的憂傷,不知在為誰擔憂。

“靜籣拜見宮主!”

很奇怪的稱呼,明明她是少宮主,榻上的那一位是她唯一的母親,然而,她們彼此卻是那樣地陌生。

除了向自己傳授武功和分派任務外,她基本上都不會見自己,也不跟自己說話,連目光也不屑於向自己投放多一點。而自己仿佛已經習慣了寂寞和無情,對這位極度吝嗇感情的母親,甚至連容貌都不讓自己知道的母親,她並沒有多大的感情和期待。

或許,他們之間的關係除了血緣和義務,就什麼都不存了吧!

夜靜籣恭敬地跪在冰冷的地麵上,低垂著腦袋,突然回想起與母親之間的怪異關係,不由得苦澀一笑。

“咚、咚、咚!”細微的響聲此起彼伏,依然蕩漾著整個靈柩宮,沒有因夜靜籣的話而嘎然而止。

“宮主!”看到依然跪著的夜靜籣,靜姑十分心疼,忍不住輕緩了一聲。

沉吟了片刻,傳聞中讓江湖人士聞風喪膽的靈柩宮宮主才懶洋洋地睜開眼眸,掃視一周,目如寒星,清冷淩厲,周圍的人不禁壓抑地顫唞了一下,靜姑也黯然噤聲。

“萍姑,你來跟她說明這次的任務吧!”靈柩宮主並沒有讓夜靜籣起來,也沒有把目光停留在她身上半刻,而是語氣溫和地吩咐萍姑傳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