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肯定:趙鬆的管轄在北緯三十度以北,所以他肯定不住在這個城市。
她隻得給蘇湄打電話。
電話從天明一直打到黃昏,沒人接。留言,無回音。
直到晚上八點,電話那頭才傳來一個慵懶的聲音:“是誰?”“是我,關皮皮!”
那邊沉默了。
過了一會兒,蘇湄說:“皮皮,你惹大禍了。”
皮皮心頭一酸:“……趙鬆把賀蘭帶走了。”
“我聽說了。”
“你聽說了?這麼快?”
“這是電子時代。”
“那你有沒有賀蘭的消息?”
那邊停頓了一下,似乎在猶豫該不該說:“皮皮,你別難過。趙鬆己經剝奪了他的真元。”
“什麼?”雖然猜到事情多半如此,她還是不願相信這是真的,對著話筒叫道,“你說什麼?”
“我從收音機裡聽到的。趙鬆向狐族宣佈右祭司賀蘭靜霆的真元己被剝奪。凡是他簽署的修仙申請全部作廢。從今往後,他將不再批準任何申請。換句話說,我們將是地球上最後一批狐仙。”蘇湄的話音裡透著一腔憤怒。
皮皮怔在那裡,半天沒說話。
往事一幕一幕地閃過來。
――那個深雪的冬日,她幫了一個怕狗的男人。
――井底的月光。
――慢慢地吃花。
――拍賣會上他神色自若地摸著盲文手冊。
――幽深的湖水他向她伸出一隻手。
――他寫的歌。
――桑林中的第一個吻。
――高速公路上的他說,慧顏,我怎麼可能傷害你。
――屋頂上的黃漆大字:關皮皮,我愛你。
――古城箭樓上的放肆。
――永遠在流血的洞。
他們之間一直是反反復複的悲劇。就好像西西弗斯不停地將一塊巨石推向山頂,又眼睜睜地看著它滾下去。日復一日,同樣的故事上演,然後重複著同樣的結局。
他們之中,註定沒有長遠的幸福,註定有一個人會突然死亡。皮皮感到自己受到了命運的捉弄,一種由衷的荒謬感產生了。幸福是虛妄的,在她到手之際消消溜走。
而她在一兩年內也將接受自己的厄運。
這一世,她和賀蘭靜霆是最後一次相遇。
“他會去哪裡?”皮皮顫聲問,“賀蘭會去哪裡?”
“聽說趙鬆遵從了他的心願,將他送往北極。”
“北極?”
“北極是他的家鄉。”生怕她傷心,蘇湄聲音很輕,“聽著,皮皮,一切都結束了!他受了傷,眼睛看不見,變回原形後不可能生存太久,長眠於北極是他最後的心願。”
她放聲痛哭。
“皮皮,繼續你的生活,像所有普通人一樣,――畢竟,你我原非同類。”
“不!”她突然大吼一聲,“不是這樣!我不可以讓這一切發生在我身上!”
原來傷心是這樣刺骨,一切都是她的錯。是她親手葬送了賀蘭。是她毀了他們己經到手的幸福。
“皮皮,別犯傻了。聽我的話,回家睡一覺,醒來之後,將這一切都忘掉吧。”
“不!我不會忘!我永遠也不會忘!”她不停地哭,哭了半個多小時,蘇湄一直沒放一下電話。
最後她吸了吸鼻子:“湄湄姐,還有什麼辦法可以救賀蘭嗎?”“……除非你能抓住趙鬆,逼他吐出賀蘭的元珠。”
那顆淡紫色的、氣泡模樣的珠子是賀蘭的全部精氣和生命力。“有什麼辦法可以抓住趙鬆嗎?”她急切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