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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歸途》

文/ 賴爾

第一章 逢君

◎ ◎ ◎

初會那人之時,正是在關外小鎮之郊。簡陋的小茶鋪裏,說書師傅眉飛色舞吐沫星子亂飛,不過是說些中原武林那陳芝麻爛穀子的破事兒,卻引得茶客們聲聲叫好。他覺著無趣,便啜了一口糙茶,透過窗,向荒涼的黃土路望去。

風沙塵埃之間,遠遠地行來兩個人。那是一個斷臂的男人,左邊的袖管被緊緊地紮在了腰帶上,而唯有的那隻右手,則牽著身側的孩童。看那孩子的身形,不過六、七歲的模樣,卻穿一身黯淡的灰衣,頭和頸都用黑棉布包了,擋住了這漫天的沙與塵。

他愣了一愣,端著茶杯的手僵硬在了唇邊。倒不是因為那男人和孩子打扮得落魄,也不是因為男人腰際被黑布包裹著的東西明顯是把形狀奇特的刀,而是因為,那男人身後背著的白色包裹,分明是把琵琶的形樣兒。

瞧這男人長得高高大大,一張國字臉正兒八經的模樣,怎麼也不像是個擅音律琵琶的。更何況,還是個殘疾。他心覺有趣,便多留意了兩眼。不多時,那獨臂的男人,已牽了娃兒,走進茶鋪裏來。

男人牽著孩童,找了處靠牆的僻角,先讓娃兒坐到長凳上,然後單手解開孩子黑色的圍巾,露出了一張稚氣的麵容來:

“阿爹,我自己來,你坐。”

小家夥先是拍了拍身側的長板凳,而後,小手麻利地解開自己的頭巾,疊好放在桌上。最後,小娃兒跪在凳子上,探出身子,伸手抓了茶壺茶杯,斟了滿滿一杯茶,小心翼翼地放在了男人的麵前。

男人微微咧開嘴角,獨手輕撫小家夥的腦袋,隨即依言坐下,端起茶杯泯了一口。那孩子見了,一咕嚕跳下長凳,繞到男人的背後,為他解下`身後的白包袱。

“哈,多謝。”男人笑著接過裹好的琵琶,單手放在身側的凳上。娃娃這才回位坐好,兩手放在膝上,坐得端端正正。

好一個父慈子孝,無趣。他登時失了興趣,收回了視線。一邊把玩著手裏的水杯,一邊又將眼移向窗外。

茶鋪裏人聲吵雜,說書聲、叫好聲,不絕於耳。隱隱約約地,便聽得台上說書師傅“日月才子大戰”的老戲碼說完,話鋒一轉,竟開起了新話茬:

“你們可知,近來江湖不太平,起了一位新大角,人稱‘神邪’麼?”說書人搖了搖扇子,故意微微探出身子,壓低了音量,故做神秘道。

台下便有人搖頭,還有茶客大著嗓門道:“胡師傅你就別賣關子了!快說快說!”

說書人微微一笑,“啪”一聲把扇子合了,擊上左掌:

“這‘神邪’,原名聞人去非。此人醫術如神,可為人卻是狂邪,故因此而得名。這聞人去非,個性甚是古怪。最嗜好炮製些毒藥,再找無辜之路人試藥,無端害人性命,”說到這裏,胡師傅頓了一頓,緩緩搖頭,故作沉痛道,“想那距晉城不遠的李家村,上上下下一百四十餘條性命,盡數葬送在此人之手……”

說著,說書師傅還長長歎出一口氣來,似是對江湖惡人之無奈歎息。這番說辭,不禁引來眾茶客議論紛紛。有人當下拍了桌子,“噌”地起身,義憤填膺道:

“豎子!如此大奸大惡之徒,武林正道就沒人管管麼?!”

聽到這句,他勾勒了唇角,揚起嘲笑的弧度。伸手端過茶杯,輕泯一口。

台上說書師傅繪聲繪色地描述起“聞人去非於李家村無辜下毒,將村民一個個折磨至死”的情形來,直說得活靈活現,似乎是他親眼看見似的。並且,邊說著,還時不時地停頓片刻,搖扇喝茶,直到有茶客掏出銅子丟在桌上,那姓胡的師傅,方才笑眯眯地謝過,一拍撫尺,而後繼續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