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師父挈起男子雙手,將其置於臉頰輕柔摩挲爾後吻其背,男子神色一震,連忙縮手,顰蹙於形,神色間湧上明顯不快,但師父也僅是螓首一笑,那般神情就像個寵溺心愛之人的普通男子。
我從未見過這樣的師父---
也或許,我此生也沒有可能得到師父這一刻對待灰袍男子的千分之一愛憐。
當第二枚花火再度躍入夜空,師父無奈地觸碰男子蒼白的臉。
「您想走嗎?為什麽......您不是親口允諾我留下........」
那種狂亂的眼神,不知為何熊熊灼痛我的心,我不由自主又流下了淚。
「........」
男子並不答話,隻是狠狠揮開師父的手,充斥著怒氣息甩袖要走,隨即被師父抓住了右手,我這才注視到男子的右手並不自然,遠遠望去,男子右掌就像一個合不上的鎖,無論師父怎地使勁拽著、都不曾見到那隻手掌有任何牽動。
「......三年了........您的右手、為了我......再也不能使劍........您叫我......怎麽舍得........」
師父將話說得斷續不清,我卻明白,那是因為他很傷心,他憐愛地撫觸男子僵硬的右掌,卻又遭到男子嚴厲的抗拒,男子左手一揚,反手便留下一個掌印在師父雪白似的麵頰,男子的臉色十分難看兼之死白,好似師父此刻舉動對男子是多麽大的汙辱一般。
「為了你?!你憑藉什麽?你有什麽理由這麽認為?」
聽男子吐露出的言詞,我可以知道,男子非常不悅,但是很奇怪,盡管男子言語激烈,談吐間卻仍是冷冷冰冰、平平淡淡,似乎湧不上任何情感一般,連那張死白的麵皮也不曾變換其他神情,在火光散落時刻看來、隻能說十分駭人,而師父卻隻是憂傷地望著男子。
「就憑您......和我........已經........」
似乎是說不出口了,師父哽咽著吞下唾,不再言語......淚卻落了下來......那張痛苦萬分的臉,在火光下仍是秀非常......幾乎讓我忘卻師父有著一身厲害的功夫........
「你還知道,我是你的誰嗎........」
男子反手又是一巴掌,相較於上一巴掌、這一巴掌說是輕輕撫過師父麵頰也不脫實,但伴隨著冷漠話語而至、卻是冰菱般的淚珠,男子任由淚水自眼眶滴落,移開目光不再注視師父。
反而是師父止住淚水,壓抑嘶啞的嗓音可聽出師父心底的痛。
「......都是徒兒不是、是徒兒做錯了,請師父莫要........莫要傷心............」
師父捋去男子的淚珠,似乎再不敢越僭僅是牽起男子的手,男子鬧脾氣似地甩開師父溫暖的手,那雙我想也不敢多想的潔白雙手,就這般無情地被拒絕。師父卻沒有放棄,踏步向前再度握住男子看起來很冰冷的手,男子越行越遠,似是掙不脫師父、也就由著師父隨他相行漸遠。
直到兩人消失在山腳下,我仍舊收不回目光,癡癡地流著淚、不發一言。
我真的不懂,到底太師父是個什麽樣地人?
溫文謙和的師父、美麗高潔的師父,無論我打從任何角度都挑不出一絲絲小缺失的師父,太師父對這樣一個令人驕傲的師父有何不滿。連我這樣一個不甚聰明的孩子都能看出,師父對太師父--有情........
要怎麽樣的一個硬性子,才能冷酷拒絕全天底下最美好的人?
又是為了什麽拒絕?
這些事情,我以前不知道、想必以後也不會明了吧?!
那一年,我十六歲,生平第一次知曉”愁”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