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病。
帝王沉默許久,在周景淵以為他不會同意時,帝王按著他的肩低歎出聲。
周景淵去了江南,水秀山青,鍾靈毓秀的山水之地。
周景淵前半生的快樂在春華宮,後來他回想,他後半生的快樂在江南。
江南多雨,尤其夏天,多暴雨。
周景淵在一處山莊,他憑欄獨立,執一書卷在手。
天突然暗了,烏雲壓頂,暴雨說來就來,周景淵聽雷雨炸響,奇異覺出種天地俱蕩的喧鬧來。
綺麗的顏色就是在此時撞入他的視野的。小廝領著衣衫半濕的女子站到廊下,為難地同他稟告。是在山中遇暴雨,馬車陷進泥裏,請求暫時避雨的。
周景淵抬眼看去,女子也正偷眼打量他。女子正對上他的目光,對視了片刻方呆呆地垂眼,臉頰連脖頸一並通紅,又強撐著抬眼看他,禮貌地衝他福了福身。
周景淵神情冷淡地轉身走了。
他的舉動似乎讓人不能理解,好一會兒他才聽女子柔婉的聲音傳來,“多謝公子。”
周景淵執書的手不覺收緊。剛剛看的書頁上有一詞“人間殊色”,形容那冒雨闖進來的女子恰如其是。
夏日暴雨來的快去的也快,這場雨卻斷斷續續下了很久。
第二日午時方歇。周景淵走出屋門,意外見著在花廳的女子,竟然還在。
女子見到他比昨日鎮定許多,福身一禮後道:“奴家是秦氏女,叨擾公子還望見諒。”
秦襄玥的臉又染上了粉,“奴家的馬病了,馬車走不了……”她咬了咬唇,“可否請公子賣一匹馬給我?”
“山莊裏沒有馬車。”周景淵聽到自己這麼說。
明明山莊裏有好幾匹馬,話出口周景淵愣了愣,見女子臉色黯然下來,又道:“山莊很大,你們可以暫住。”
秦襄玥含笑道謝。
花廳裏的各色百花竟不及她一笑。
周景淵想自己是瘋了。
之後的幾日他都有意避開女子,見到人也冷淡地走開。他看到她的眼眸微彎似想對他笑,可內心的悸動忽然讓周景淵害怕,他仿若不見,徑直走過。
卻在錯身而過看到她眼底的黯然時莫名心疼,“山莊裏有很多藏書。”
意◆
魏帝沉著麵容走來,帝王身形高大然已不再年輕。
魏帝停下眸色掙紮地凝視了周景淵許久,最後不發一言地走了。
老宮人也走了,周景淵後知後覺明了,魏帝不打算如何了,他竟覺啼笑皆非。
皇後去世,淑貴妃榮寵,他亦權位皆有,周景淵一直知道這是鏡花水月。高處跌下來才最不能讓人接受。
就像是魏帝從不曾放棄尋名醫醫治淑貴妃,是因,魏帝要淑貴妃清醒的死去。
帝王無情,可也有情。
周景淵不是他希望有的兒子,他的母妃害死了他最愛的女人,可他也從沒有輕賤過他。
或許瘋狂恨極之時想過……
…………
很多東西隨著一場大火結束了。
周景淵的身體每況愈下,不得不去清靜之地修養。
周景淵知道秦襄玥沒死,周景安把她找回來了。當秦襄玥自然地同他說,周景安是“夫君”時,周景淵發現,自己的心空落落的但不是疼。
周景淵不知道為什麼。
一年後,周景安與秦襄玥生下了一個孩子。
周景淵認真選了份禮命人送去。他還沒有想明白一年前的那個問題。
後來的一天晚上。
周景淵推開屋門,敏銳地察覺到屋內多了個人。
看著隆起一團的錦被,周景淵習以為常,自從周景安有了孩子,魏帝不知怎麼想起了他,隔三差五地往他府裏送人。
周景淵正打算換個房間休息,床榻上隆起的一團緩緩動了動,露出一雙含羞的美眸。
聲音強按羞意:“公子,你別走。”
周景淵眼大睜,心裏掠過荒唐的想法,“你喚什麼名字?”
“奴家是秦氏女,公子可喚奴家玥兒。”
……
他們去了江南封地。
初時也是相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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