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金錢才是王道(2 / 2)

歪好蒙蔽不清的劉家兄弟能夠顧得上溫飽生活,劉老夫人的境遇就更要糟糕。兩個兒子視財如命,原本定下的“每月一調換”的贍養協議被兩兄弟反目撕毀,誰也不願意丟了便宜。劉老夫人成了燙手的山芋,誰接下誰扔。兄弟二人在鎮上鬧翻了天,好在劉老夫人骨頭硬,卷起鋪蓋上蘭山搭了一間草庵,不問人間疾苦。鎮上人心裏亮堂,劉老夫人這一巴掌在劉進一劉進二兩兄弟臉上打得夠響亮。兄弟二人還要在鎮上做人,兒女還要混事成家,又紛紛上蘭山請,劉老夫人決意不再下山。既然老夫人決心咬碎了牙往肚子裏咽,進一進二兄弟商量著每月沒人給老母親支二十塊的生活費。這麼決定了才又下山來,逢人便說老夫人的決定與他們的慷慨解囊,每說罷一群人便仿佛覺得把責任推到了老夫人身上,抖落幹淨了自己的不孝罪名。穿過整個蘭鎮,他們便幹淨清白了。有意思的還在後麵,劉進二的贍養費實行的分期付款,多多少少要砍價還價,扣下三塊兩塊;劉進一的贍養費卻是年終結算,原本的二百四十塊,還砍掉零頭,隻掏兩張紅人頭。更多時候,劉老夫人靠鎮上人的接濟過活。

劉老夫人見蘭鴻儒低頭抽煙帶不說話,仿佛踩著玻璃,小心翼翼收著氣試探著問:“他大哥,教你說,我做的對不?”蘭鴻儒毫不猶豫抬頭道:“對,你做得對!大義滅親,我不如你。”劉老夫人是個聰慧遠見的老太太,先從蘭鴻儒嘴裏要了話,才步步深入,道:“他大哥,你是咱鎮上的威望,你在鎮上說一沒人敢說二,到了這份上你得出麵。他兄弟兩個對我不孝順也就算了,他倆也上年紀了,也是過時的人了,可這倆龜孫下麵還有小,咱們鎮上還有後――鎮上後生命子賤,比不上你們家兩個小子,可也不能讓這幫孩子毀在賭博耍錢上啊!這歪風邪氣,你得想辦法治,一日不治,一日成患,終有一天咱這千年蘭鎮要荼族滅鎮!這是咱蘭鎮的禍。現在不興了,擱以前你還是咱鎮的族長,族長是要主正道啊!”劉老夫人說到老淚縱橫,撲通一聲跪在蘭鴻儒麵前,伏在地上不起。蘭鴻儒不敢立身請扶,同樣拜跪在劉老夫人麵前,道:“虧我做得蘭鎮支事,論子孫教化、蘭鎮憂杞、深明大義,劉老夫人我不如你。”蘭鴻儒同樣伏在地上請道:“劉老夫人快起來,你所托付的事我一定徹辦。”蘭子君有眼神,趕忙攙兩位老人起身。

郭長生幾個被抓進去的人相繼被保了出來,獨獨剩下劉氏兄弟在裏麵吃官司,劉家的女人花盡了各種辦法,卻統統不管用。蘭鴻儒與馬警長通了氣,留著劉家兄弟在裏麵,自有他的用處,治不了賭也要治孝。眼看著元宵節到了,蘭鴻儒讓子君帶了兩條昌魚一隻醉花雞一大早上蘭山去看望劉老夫人,特別囑托了要把劉家兄弟仍舊沒有獲釋的事情告訴劉老夫人,還要子君誇大其詞,杜撰一出“劉氏兄弟受難記”。劉老夫人蝸居的茅庵有八尺見方的大小,一張床,一爐灶便已經滿滿當當。她出來迎接子君,行動處有骨節的“喀喇”聲,似乎任何小的閃失都會教她散架。子君得了老太爺的令,漫天飛花,隻恨沒有將劉氏兄弟的慘狀模狀成陰曹地府的受刑厲鬼,一壁說一壁歎氣,一壁說一壁憐憫。縱劉老太太正派若知理明事的孝莊皇太後,也不會狠心到不聞不問骨肉生死,聽了子君的話,劉老太太心疼得撲簌簌直掉淚。子君趁機照著蘭鴻儒的交代請劉老夫人下山救子,老太太果然應允。劉老夫人算是開了腔,像頂著翡翠珠子粉末登台的老末佘太君,嗚嗚咽咽,一路走一路哭;咿咿呀呀,一路哭一路罵。罵得那糊塗官馬警長直咬牙,恨不能將他打死在龍杖下解恨。蘭子君趕緊回家報告了蘭鴻儒,蘭鴻儒先給馬警長掛了一個電話,請他閉門不見,頂上幾天日子,再當著老太太的麵放人。馬警長那邊雖然為難,卻仍舊對蘭老太爺的排兵布陣堅信不疑,咬牙拍板道:“就聽老爺子的!”掛掉電話,又讓子君到劉家傳信。劉老夫人著了瘋似的一路向南哭喊叫罵著去了,早就驚動了鎮上的人,萬人空巷紛紛出來看個究竟。從鎮西頭到鎮東頭,子君一路走一路解說,未等子君到劉家,劉家人已經知道了劉老太太的故事――怒發衝冠救雙子。劉家媳婦本也顧不上妯娌仇恨,帶上各自子女出奇團結的追蘭老太太去了。他們不能在救劉家兄弟上落了敗,更不能讓劉老太太再有個好歹,本來就已經亂作一團麻,決不能讓她再死在大過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