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段(2 / 2)

若非對方身形高大,他真要以為神行客是能在林間輕巧穿梭的哈比人,但他不是,而其行為舉止優雅迅捷,很像比爾博所描述的精靈一族,但他沒有尖耳朵,可他的氣質談吐卻又與其他大家夥們有天壤之別……

他真的十分好奇神行客到底是何方神聖!

※          ※          ※

帶著滿腹的疑問接連奔波好幾天後,他們來到風雲頂,神行客說此處曾是西方皇族抵抗安格馬邪惡勢力的防線之一,人皇伊蘭迪爾則在山頂的瞭望塔與精靈首領吉爾加拉德會晤結盟。

攀上塔頂後,神行客隨即外出探查,留在瞭望台的小哈比人則迫不及待地升火煮食,微弱光源在黑夜中直比耀眼火炬,雖然佛羅多警醒後立即踩滅營火,但已自曝行蹤,引來戒靈的圍攻。

驚恐地瞪著越靠越近的黑影,四名哈比人完全不知如何是好,手中緊握匕首,卻毫無招架之力,而佛羅多唯一能想到的隻有:戴上魔戒!他不確定魔戒是否能保護自己,但他隻想戴上魔戒。

緊緊捋住頸間的黃金戒指,佛羅多察覺戒靈們一顫,毅然將戒指套上食指,他知道自己已隱去身形,但立刻發現情況並未因此好轉……看到戒靈褪去詭異的黑袍不僅沒能帶來任何安慰,反而更糟!

枯槁削瘦、容色慘白的臉龐步步進逼,渴望又害怕、貪愛又痛恨的矛盾情緒自空洞無神的凹陷眼眶裏溢出,戒靈們一邊伸出白骨般的利爪索討魔戒,一邊卻又不自主地回避著,彷佛害怕直接碰觸到魔戒。

在那一剎,佛羅多有點了解神行客談及戒靈時的莫名感傷由何而來了!

「不!」嘶聲喊出拒絕,對方的利劍毫不留情地刺入肩頭,之後㊣

拚命,為什麼呢?若說是為了魔戒,神行客大可以搶走戒指揚長而去,根本不必顧慮四個小哈比人,這一路雖然疲累辛苦,沒能一天六餐,但他也沒讓他們挨餓,更沒在他們體力不濟時強迫他們繼續前進,而小哈比人軟攤在地時,黑發人隻是一臉沈鬱地望著遠方,留意周遭動靜。

他到底是什麼人?

困擾自己許久的問題最後終於在灰袍巫師口中得到了解答,神行客的真名是亞拉岡,他是精靈王愛隆的養子,是甘道夫與比爾博的好朋友,是北方遊俠中的佼佼者,是擁有無比智慧、曆經風霜考驗的人類,更是西方皇族的後裔。

或許這些解釋了那異於常人的氣質,但佛羅多還是覺得缺少了些什麼,他仔細回想著亞拉岡的一舉一動,突然間醒悟——黑發人不常笑!

對哈比人來說,這是十分不尋常的一件大事,即使麵對戒靈的威脅,四個小哈比人依舊歡聲笑語不斷,或許對其他未持有魔戒的同伴而言,並不全然是「苦中作樂」。

從布理初遇到現在,亞拉岡笑的次數用單手就能數完,而且每次僅僅微勾嘴角……佛羅多幾要認定那人類的笑容總是這般沉重抑鬱了,但他發現自己錯了。

在一個涼爽的清晨,佛羅多孤身站在陽台上,欣賞瑞文戴爾那與大自然完美交融的精靈建築,無意間望見遊俠佇立於綠草如茵、清流潺湲的林地中,仰首注視著樹上的一抹綠影。

枝葉扶疏,佛羅多看不清樹上那人的容貌,隻在風起影搖的瞬間瞥見燦金發絲與一雙褐色軟靴,軟靴在半空中愉快地前後搖晃著,下一刻,樹上的人似乎說了些什麼,黑發人揚起嘴角,輕輕笑了起來。

遙遙望著,佛羅多想,擁有那個溫柔明燦的笑容,一定,一定是非常幸福快樂的感覺!

很快地,在精靈王愛隆主持的魔戒會議上,佛羅多知道那抹笑容的擁有者是誰。

「他不隻是一名遊俠,他是亞拉岡,亞拉鬆之子,你要對他效忠!」清脆悅耳的嗓音隱含著怒氣回蕩在瑞文戴爾澄澈恬靜的空氣中。

在那位來自幽暗密林的俊美精靈忿忿指責剛鐸使者的無禮時,暗色鬥篷隨風揚起,佛羅多凝神定視其下的一雙褐色軟靴,碧綠絲線細致地蜿蜒在暗褐之上──

那是一片綠葉,宛若夏爾林野間初春的新生嫩芽,青翠而美好!

※        ※        ※

勒茍拉斯,亞拉岡這樣喚他,和所有人一樣,然而……

或許是因為見過綠林中的那抹微笑,佛羅多總覺得,低沉的嗓音下,暖暖地藏著一方溫柔。

《 在他的眼中 》哈比人之章 其二

魔戒會議後,遠征隊離開瑞文戴爾,馬不停蹄地趕往魔多。

在甘道夫和亞拉岡的帶領下,他們盡挑偏僻荒野潛行,有時四周寂靜得讓佛羅多以為蒼茫天地中僅餘九個渺小身影踽踽獨行──萬物寂滅!

每當這念頭浮現,佛羅多就覺得恐慌與不安自心底悄悄爬出,迅速蔓衍至五髒六腑,緊緊地纏繞住四肢,不僅舉步維艱,連呼吸也開始困難起來,一麵想軟軟地攤倒,好好休息,一麵又害怕自己一旦倒地,就無法再站起。

在歡笑玩樂中長大的夏爾人何曾經曆過這般猶如身處幽深墓穴的空洞寂寥?有時,靜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