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段(1 / 2)

呼、呼,有驚無險、有驚無險,雖說他好美是眾人皆知的壞習慣,但可也不是以貌取人的無良藥師。

這姑娘麵目,他明眼一瞧就知是人為,絕非先天。心下暗忖,倒是不明是誰下手這般狠心,直往眉心印堂這麼一砸,百分百就是要人麵目毀得徹底,瞧這藥性腐蝕程度,怕是有一段時日,隻是倒也不是無法可救,憑他藥師名號,要還姑娘本來麵目也非難事。

隻是,沒來由的,心頭倒浮起一絲怪異感。總覺得這姑娘的麵目像是自己毀的,半毀的麵容不見閃躲藥水偏灑的痕跡,奇哉、怪哉,頭一回,不知為何的忿忿不平、難掩憐惜。

幸虧,他回翳流的時間,距離眼下還有一時半刻,尚來得及為這姑娘的身子、麵目做個診斷及處置。眉心一揚,彎身抱起風采鈴,遂往隱蔽無人的山林走去。

意識朦朧時,她隻覺周圍充斥著一股暖意,暖洋洋的,彷彿有道光繞行在她身上,有雙手溫柔又小心翼翼的觸碰她的雙頰。等她張開眼,身上的痛彷彿全消失了,她想起身,卻在吃力挺著大肚的同時,教一雙臂膀扶持坐臥起來。

她倚著樹身,晨光稀疏的從林蔭灑曳,她看著那雙臂膀,慢慢遊移向上,漸漸看清了來人,那人有著一頭白髮,以及一雙極為好看的一張臉,眉間刺青的烙印,反倒更具魅力的增添叛逆氣息。

「好些了嗎?」那人連說話的聲音都好聽,笑望著她,讓人不禁有著如沐春風的舒服。

她看著他,沒來由的,湧起一股似曾相識的感覺,倒也禁不住笑了,「好多了,謝謝恩公。」如銀鈴般清脆笑語,乍聽一瞬,他不禁怔然,半晌,倒像是自嘲,又笑了起來,搖了搖頭,「恩公這名號我擔不起,萍水相逢,自是有緣,妳我皆是有緣人。」眼神似憶起什麼,溫柔的如朝日暖洋。「在下認萍生。」

這會,一怔的對象又換個人。半晌,不免又笑了,彎起的一朵笑靨,如花綻放,形於外的清靈之美。「認萍生,這名聽來倒像是認定一生一次的萍水相逢。」

這一聽,倒有人傻了,不由起身。驀地,原是一直隨身攜帶的風鈴,不經意的隨著他大幅度的起身動作,忽而滑出袖身墜地。

「噹──」的一聲,響起的是怎樣的情懷與過往。

誰在驚覺的一瞬愣了,近乎癡喃的疑問,「這是……」伸手欲碰,卻有人更快了一步搶先拾起,「抱歉,驚擾到妳,這是我一位失聯已久的故友遺留之物……」

彷彿鈴聲引他想起久違的伊人風采,他的眼神更見溫柔,「至今我還記得她親手將風鈴交予我時,她手心的溫度……」又是一笑,卻飽含失望的無奈,「我還在找她,也許有一天,我還能再次感受那樣的溫暖。」

她聽著、望著,突然別過頭。難忍的是什麼,在眼眶打轉。她想起了,有個人。曾經的有緣人。他沒有忘記過她,一刻也沒。

「姑娘?」似察覺到她的異狀,認萍生不由追問。

風采鈴趕忙擦了擦欲流的感動,又是笑盈盈的一張臉,回頭轉望,「我沒事,認公子真是有心人,此舉若是讓認公子的故友得知,必是感動不已。」

認萍生隻是微一笑,無言的接受了她的安慰,又默默低頭望著那串風鈴。

如果在這一刻,她選擇說出了自己是誰,或許之後她勢必會走上一條截然不同的命運之路,然而,她卻是笑望的選擇了隱忍,見不著未來的幸福,卻來得及為肚子的胎兒留名紀念。

『續緣……』

有緣相見、無緣相守,隻待來生再續、緣。

心路。章7

從未想過他會是以這樣的方式來迎接她。

當天空出現龐大的九霄鐵龍帆,她第一個念頭,竟是冒出空難、墜機的字眼,當下抱著剛出生的孩子,臉色慘白,顧不得才甫生產完極需調養的脆弱身子,飛快的就想逃離九霄鐵龍帆籠罩的陰影下。

隻是事與願違,尤其她身子正虛,就算想盡全力,卻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不出半刻,她們母子兩人就隨即被一股強大的引力吸進,雖逃離了魔域的追殺,卻逃不出命定糾葛的枷鎖。

自此,她才深深體悟,她再也逃不了。

她的眼前,從她上船的一刻起,就始終佇立著一個男人。白髮玄衣,襯著男人氣勢更沉、眼神更冷。一張俊美的要天下人都甘心賣命的容貌,就在她伸手可及的方寸,步步逼近。

他再看著她,從他瞳孔中,她看見了自己半毀的麵容,卻難掩殘缺的美感,舉手投足,她明白他是知道的,不論自己毀了多厲害,還是逃不過他一雙眼,瞞不過、也騙不了。

卻還是不由想在關公麵前耍大刀,班門弄斧的演著在他麵前不過是三流把戲,在爛不過的演技,驚慌失措的表情在搭配上倉皇的口吻,想來倒也能取信幾分,隻是光想著要說那可笑的台詞,她自己就忍不住先笑場起來。

「哈。」輕揚一笑。看來她當真沒有唬人的功力。所謂的出師不利啊,初出茅廬便遇上道行高深的好手,結果總不出一個。但她偏生骨子裡就是不信邪。搖了搖頭,依舊演著個謊,「我不是你要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