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贖罪?”
“是的。”老僧的眼角流出了淚,“當年其實是老衲做的敵國的內應,才害得國破家亡。”
“怪不得,你現在這麼為古帝賣命。原來你做過對不起大家的事。你這個叛徒。”刹娜說。
“千年來,老衲日日講經念佛,願佛祖能指引我如何原諒我自己。千年來,一直沒有放棄找尋令人複活之法。最終,終於讓老衲從佛經中參透了這個咒法。”
“從佛經裏?”刹水很奇怪。
“老衲從此掐指細算,終於等夠了千年的輪回回轉到這裏。讓老衲實現了當年的願望,複活了皇主和其他死於非命的臣民們。”
老僧仰頭看了看天:“但是開啟這個陣法的代價就是——必須用活人的血肉來換做死者的肉身。隻要在陣法的範圍內,任何人流出的血液或是斬掉的皮肉都會被陣法吸收,轉化為古人的血肉。除非殺了老衲,否則這個陣法永遠不會解除。”
“所以……所以你故意留下來讓我們殺你,好解除這個陣法。”凜說著,眼角流露出幾絲同情,“可你既然能夠發動這個陣,應該也知道破解之法吧?應該還有別的方法可以解除的。為什麼非要選擇用自己的死換來和平呢?”
老僧的臉上露出悲傷:“孩子,你們不懂。永生其實並不是幸福——而是一種負擔。永生,你就必須眼睜睜的看著心愛的人離你而去,朋友夥伴一個個衰老逝去……而你卻永遠孤零零的活在這個世界上……時代不斷地發展,你要不斷地去適應新的時代,新的文明,你所認識的一切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即使你懷念它們……老衲已經很累了,很累很累。”
兩顆淚珠滑下老僧的眼角:“幾百年的佛法教化,老衲的心早已如雪一樣冰冷清潔。現在完成了夙願,老衲再無牽掛。唉……吃了幾百年的齋飯,如今老衲的雙手卻在朝夕之間染滿了鮮血。老衲與死去的家人分別得時間太長了,恐怕下了地獄以後,見到他們也認不出來了。嗬嗬嗬嗬……”
老僧含淚笑了起來,笑聲清淡,流露出無盡的悲傷。
身邊咯咯發響,並且響聲越來越大,眾人朝那邊看去,土魔獸的身體已經恢複的差不多了,正在掙紮著完成最後的複原。
刹娜和刹水舉起了劍,伊莉雅和凜也準備好隨時施放靈力,迎戰土魔獸。
老僧拉了拉凜的衣角:“沒用的。什麼都殺不死‘魔獸’的。”
凜的心裏咯噔一下:“那在你……仙逝之後……它會怎麼樣?”
“通靈獸失去了主人,會在這個世界得到真正的自由。”
“你是說,它會永遠呆在我們的世界?”刹娜驚道。
老僧點點頭。
“那你趕快把它召喚回去啊!”刹水說。
老僧搖了搖頭:“隻有通靈獸和主人都同意,才能進行反召喚。不過魔獸級的通靈獸,不鬧個地覆天翻是不會同意回去的。”
“好你個老和尚,剛剛說的好聽,說什麼懺悔啊,受到佛法教化什麼的,你把這樣一個家夥叫出來,又沒法把它收回去,根本就是死的不甘心,想要對這個世界發泄些而已。”刹娜狠狠地說。
老僧說:“老僧召喚出它的目的隻有一個——造成巨大的地質變化掩護皇主脫身。既然老衲決定召喚它,那也自然有對付它的辦法和覺悟。”
“我們要怎麼辦?”伊莉雅問。
老僧掙紮著想要站起來,但是由於傷勢太重,非常吃力。凜連忙過去攙著他,扶他站了起來。老僧指了指土魔獸的方向,凜扶著他一步步走到了土魔獸的麵前,自己退了回來。
土魔獸此時身子已經恢複完全,隻差頭沒有恢複了,它還看不見,聽不見。老僧把手抵在了土魔獸的腹部,望向了眾人:“你們快走吧,我來結束這一切。”
“等等,你想幹什麼?你不是說過土魔獸是不可能被殺死的嗎?”伊莉雅問。
老僧笑了笑:“老衲活了一千多年,以一個長者的身份問你們一個問題:知道什麼力量永遠沒有極限嗎?”
刹水隨口說道:“愛的力量!”
幾人都看向了刹水,刹水也意識到自己的話多麼幼稚,不好意思的臉紅了。
“不。”老僧抵住土魔獸的手掌泛出藍色的光芒,在黑夜裏,很美,很奇幻:“是佛法。”
佛法無邊嗎?凜想。
“嗡——”那團藍色的光芒越漲越大,一道亮麗的光環穿過了眾人的身體向外擴散了出去,很奇妙;同時藍光中心的力量越聚越多,漸漸地大到了駭人的程度。
“快,快離開這裏。”伊莉雅說完,把小指放進了嘴裏吹了個口哨,口哨聲在雲霄中徘徊,鵬鳥聞聲飛了下來,趴在眾人身邊。於是凜扶著伊莉雅,刹水扶著夕雲,五人爬上了鵬鳥的背,騎著鵬鳥飛上了高空,迅速撤離了戰場。
土魔獸仿佛感覺到了什麼,左右猛烈的搖擺身子,它的頭也在這時完全恢複了。它看了看逃向遠方的眾人,又低頭看了看老僧,感覺到了氣氛的異常。
“萬物皆有理,無理,世界就會混亂。我們不屬於這個世界。”老僧淺淺的笑著說,“永別了。”
藍光驟然暴漲,耀眼的光芒在黑夜中吞噬了老僧和土魔獸,傳來的隻有土魔獸驚恐的吼叫聲——
“伽藍葬——”
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