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段(1 / 2)

假裝自己是另外一個人,有時並不難。

他是個出家人,他從不打誑言。所以當他說自己不是自己,很少有人不信。看看龍宿、再看看劍子,兩個人都是睜大著眼,寫滿著驚奇,卻不見是懷疑。

「我不是佛劍。」他又說了一次,並非是強調,而是在內心補述,至少他現在已非過去的佛劍。

「佛劍你──?」劍子的表情是吃驚的,其實從方才初見起,劍子沒有一刻不是吃驚,隻是這回卻是顯得異常震驚。

反觀龍宿,還真以為是邪兵衛再次出來。臉上的表情若有所思,原先閉得死緊的眼也睜開的瞧著他分明。

他不是故意要這麼說,但卻不得不說。有時,假裝自己是另外一個人,反倒較容易解決目前的困境。

他知道劍子為了自己憤怒,也明白龍宿因為自己而與劍子陷入了僵局。三人的情誼從來他是維持的最淡,卻也是最有情的一個。他的心性看得很開,即使過去曾受劍子吸引,卻也在逆天的苦行過後,慢慢淡了這份情。

所以,他曉得龍宿的極端,更能察覺龍宿不欲人知的軟弱。因而,他在心底嘆了息。演戲,向來不是正直的人喜歡的事,隻是不喜歡不代表不能,情勢所逼下,正直的人演起來卻往往最具說服力。

他輕輕撩起了自己披散的白髮,有些發怔的任著指尖轉玩著髮尾,這是他無意展露的風情,卻是教劍子、龍宿雙雙愣了。

他微噙一抹淺笑,驀然抬眼一望,該是一雙正直的眼,卻張著莫名的無邪,就這麼瞅著龍宿,問了。「你想殺得是誰?」

龍宿不語,卻又再度怔然。似是而非的感覺啊,這說不上是邪兵衛,卻也不像是佛劍會有的反應,這究竟是?

隻是經佛劍這麼一問,在一旁驚訝過度的劍子卻心裡有了底。「邪兵衛?」

對應這疑問,佛劍轉而衝著對劍子一笑。清冷的笑意,卻勾勒出無比的清豔,不同昔日不苟言笑的莊嚴肅穆,這會劍子眼中的佛劍是足以惑人心神的令人不由癡傻起來。

「你…」望著首次驚見不同麵貌的佛劍,劍子竟口拙了。

最不樂見的情形,還是上演了。就在龍宿眼前。

劍子無視於他一身的光裸,相對佛劍同樣也是白髮披散的龍宿,卻招惹不來劍子一絲驚豔的目光,這是何等的對比諷刺?

或許,若隱若現才真是引人遐想的不二法門。龍宿心忖著,卻暗自笑得心酸。

還有留下的必要嗎?這一開始就是不同世界的交集,就算他在怎麼費盡心力,也永遠到不了那道白光的境界,他永遠也無法像佛劍一樣,同劍子一起綻放那耀眼潔淨的光芒。

龍宿再度閉上了眼,內心的空洞就如劍子開起那扇門時的門縫越漸擴大,再也拾不回算計的心情。不如就毀了吧。

毀了自己,徹底的了斷自我。

隻是當龍宿欲付諸實行的前一刻,佛劍卻轉而將自身的遮蔽卸下,覆蓋在龍宿光裸的身,「你比我更需要它。」無視自身裹著是淩亂不堪的破布,佛劍的眼、佛劍的唇,意有所指的雙關,看得、說得全是為了龍宿。

他怎會以為是邪兵衛,這雙眼就算掩飾了正直,卻依舊清明無畏。這個人還是佛劍,卻為他演了場不符自己本性的戲,隻為不讓劍子誤會他?

為什麼?一股無以名之的悸動妄生,正動搖著龍宿長久來對劍子的堅持。為著劍子的而偏的心啊,何時放上了重心不穩的天秤,開始在劍子與佛劍之間來回搖擺。

徬徨無措,又一次、無可奈何。龍宿對佛劍再也說不出任何的違心之論。

佛劍動作的同時,劍子這才注意起龍宿的赤摞。細長的眉眼、修長的身段,卸去華麗裝扮下的紫龍,今夜異常的妖豔懾人,他卻因先前的憤怒而全無察覺。

發覺的一刻起,劍子不由再度恍了心神,憶起曾為龍宿而在門外苦守徘徊的一夜。當時的戲是以假亂真的試探,銷魂的曖昧,聲聲奪人神魂,劍子忘不了,更是隱忍不了,以致那夜後的清晨,他已失了理智,作下決裂舉動。

他曾是這般在乎過。而今,他依然在乎,卻說不上是單純的隻為龍宿,又或參雜了佛劍的因素?

他仍驚於龍宿美艷,然而,卻更震懾於佛劍初現的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