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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顧現代] 燈塔 黑貓

●燈塔

夜深人寂,一天一地,傳不出丁點兒聲音的空靈。

偶爾,有幾縷淡淡的光,透過窗棱灑落下來,襯得銀得慘白的房裏,暈黃暈黃的。

那是岸堤旁燈塔的光,每個夜晚由他親手點亮的光,他熟悉不過的光。

他是個燈塔管理員,他的職責便是沒日沒夜地守著那一盞燈——為迷失於港灣的遊子們帶去絲絲亮亮的光。

本該是如此的、本該是傍著那月光與燈光的交織茫然守望著的,然可惜的是,這一次,他丟下了他的工作拋下了他的職責,隻為,救一個人。

常言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他不是個懂得太多大道理的聖者,但人命關天的事,他還是明白的。

溫熱的手沁了涼絲絲的清水,沾濕了執在手中的毛巾,小心翼翼地將其敷於那人光滑卻炙熱的額頭之上。

那人在發燒——是了,誰能在受了極為嚴重的槍傷又在海水裏泡了不知多少天後還能抗得住的。

槍傷。

這兩個字多少還是觸動了他一向平靜無波瀾的心弦的,這兩個字所涵蓋的意義有太多種,然每一種都無法不促使著他往壞的地方去想。

救人,純粹隻是傍晚沿海散步時的一個意外而已,但對於為此所即將會惹上的麻煩,心底多少還是有些沒譜的。

那,何以又要救他?

何以,避開小鎮鄰舍的耳目,將他帶回家,打110也比此時的境況來得容易。

救了,就是,救了。

哪裏,來那麼多的理由。

指尖微微一顫,不經意間順著那細膩的線條拂過那人冰涼的臉頰。

心一亂,莫名失了其規律的躍動。

燈塔的光紛紛擾擾地纏上這偏僻的一角,白與黑的交替間,那人擦拭幹淨後的麵容悄然浮於心頭。

那是怎樣一個清雋靈秀的人,自那細致卻不堪折損的堅毅眉梢,至那豐潤而淡薄的紅唇,是俊、不是美——他不會用那樣一個詞來形容眼前即

使緊閉了雙眼隱忍著莫大痛楚卻依然不吭一聲的堅忍男人。

搖了搖頭,將那胡亂的思緒拋於腦後,布簾掀動,有人踏風而來。

[今晚是最關鍵的時候,過不過得了,得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入來的正是小鎮上小有名氣的私家醫生——勞穴光,他的朋友、他的,救命恩人。

私家醫生有自己行當的規矩,隻要有錢,他們向來從不拒客,自是也不會詢問病人所忌諱的事。

他們都是聰明的人,拿人錢財與人消災的道理,做了這一行,他們便已是通通吃透。

[我看他這樣子,倒像是剛從審訊室之類的地方逃出來似地——除了那險些要了他命靠近心髒處的槍傷以外,大小擦傷更是數也數不清、那些個

或青或黑的淤痕顯然是被人拳打腳踢時給留下的;肋骨斷了一兩根,又在海裏泡了有段時間……他這條命我能救回來,看樣子還真得好好誇獎

自己一番了!]

也沒管他懂沒懂,老勞這人他明白,平時正兒八經的,也隻有到了他麵前才會整日絮絮叨叨的。

那是老勞關心他的法子,這番話其實是在變著法告訴他別沾這葷腥,他不是傻瓜,不會連這道理都不明白。

[要是能不救的話,我早打110報警了。]

悶了半晌,他才開了口,老勞是誰,能不明白他的想法?

夜間的風著實是涼的,何況剛值初春,床上那人明顯瑟縮了一下,好看俊挺的眉峰硬是又打上一個結,看得他一陣不明所以地心疼。

見他此般模樣,不知老勞在想著什麼,背上那視線漸漸使他感到一種鈍鈍地疼、卻又在他來不及探究之時,逐漸淡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