膛,但這個時候狗是不會死的,它還會掙紮,他哥說:“你要快一點小心一點,就別把腸子流出來,不好收拾。”
“我知道。”他說。
哀鳴聲會一直到最後一刻,因為生命是很頑強的。他們倆拿了一卷衛生紙,他從兜裏掏出來,倆人擦了手,找個地把狗扔了,這個時候天已經黑了。
他站起身來的時候還在想,自己其實不危險,不會誰都想傷害,他會自我排解自己的寂寞。
但是他哥在這個冬天感覺到了無聊,可能是因為年紀大了,覺得做這些像是過家家一樣。所以從何時開始殺了人,這根本是無所謂的事情,他一直覺得他哥有些蠢,所以便跟上了,但是開了個頭之後,就隻有零次和無數次了。
他覺得其實不需要什麼心裏過渡,也沒什麼太難的,唯一一個問題是,他確實不應該拿那個小女孩的項鏈。他知道警察是一定會查的,但是他沒想到的是,他哥交不出這個項鏈的下落,關銘就不定罪。
那條項鏈哪兒也沒去,就在他的手上,他哥當然不知道,是他偷著留下的,他做了莫名其妙的事情,就單純地他覺得很好看,很想送給他媽。這真的是很莫名其妙的決定,因為他回去之後就意識到,是萬不能送的,隻能留在自己的手上。
關銘在徹查劉連棟的時候,他在日本已經待了兩個星期,他知道他哥不會招他,一般人也不會懷疑到他身上,但是關銘遲遲不定罪,他確實覺得棘手,但是就算是他脊梁骨是鋼筋水泥做的,也頂不住多重壓力,拖了幾天之後,還是給劉連棟定罪。他回去後見過關銘一麵,那個男人年輕、剛強且帥氣,邁著大步上台階,進入了分局,比那個心理老師挺拔果敢,他站在原地片刻沒動,心髒被攥住,瞳孔顫動。
他這一次才感覺到了自己是危險的。危險的血液就在他的血管中汩汩流動,渾身的毛孔都戰栗起來。
他知道屬於關銘的地獄將要到來,關銘差一點就要揪住他的衣角,但是他失敗了,這就像是123木頭人的遊戲一樣,攻守之位逆轉。
“關隊,”王明軼走進來,“你有個快遞啊,我幫你拿上來了。”
“啥啊,”關銘接過來,看了眼包裹,“謝謝啊。”
“你買什麼了?”
關銘什麼也沒買,他也覺得奇怪,因為得罪的人不少,難免心生警惕,王明軼湊過了腦袋過來,關銘拆了,卻看見是一個粉紫色的水晶球,裏麵是一個跳芭蕾的少女,拔了電源上那個紙片後,一邊放音樂一邊撒著雪片。
“謔,”王明軼說,“這誰送的啊?不會是你自己買的吧?”
“不是,”關銘沒有把來曆不明的東西留下的習慣,他頭腦清醒,知道沒誰會送自己這種禮物,便打開了窗戶,對準了樓下的大垃圾桶,扔了下去,“真夠嚇人的。”
王明軼這才感覺出嚇人的點在哪裏。問他:“你是得罪了什麼人嗎?”
“那可太多了,”關銘問,“不知道你說誰?”
這事後來又發生過三兩次,關銘沒有找到過是誰送的東西,後來也沒有拆開過那些快遞。到了第二年年底,便再也沒收到過了,他也就當做,這事過去了。
他在樓下看見關銘把東西準準地扔進了垃圾桶,又在關銘的單元樓下和他擦肩而過,他手裏牽著一隻狗,仿佛是這個小區的常住戶,而事實也是,他確實在這裏租了半年的房子,就在關銘的隔壁單元。
關銘看了一眼他的狗,然後轉身進了單元樓。
他徘徊又徘徊,猶豫又猶豫,不知道如何吃這一道菜,感覺仿佛是整個人都陷入了焦灼中,期待又料理失敗,百爪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