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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玥一瞬間還沒有反應過來,等到他明白話裏的意思時,兩人已近宮門。門口侍衛一見來人,正要攔下他們,龔修文掏出劉瑞給的那塊令牌給他們看,那些人見到那令牌立馬開門放行,兩人策馬一路狂奔闖進內庭。
此時正是太和殿上議事之時,如果宣王意在王位,那麼就會在這時宣布寧玥死訊並宣讀他的那份遺詔,所以一定要趕在那個之前出現。沉重的宮門在身後一道道關上,寧玥在心裏暗暗反芻龔修文那句話──陪著自己,伴著自己……但自己臥榻之側不能再有別人……
也就說,不會有後,也不可能有子,這一生就隻能有他……
在這個宛如牢籠的皇城內,隻有彼此……對於一個帝王來說沒有子嗣會是怎樣嚴重的一件事,寧玥心裏很明白,但也明白這句話對於身後這個男人來說又意味著什麼。
寧玥伸出手覆上龔修文環在自己腰際的手上,這一刻,心裏已有了決定。龔修文察覺到寧玥的動作,以為他在緊張,反過來拍拍他的手安慰他。
「看我們用令牌就能一路進來暢通無阻,宮裏也沒有混亂動靜,也許我們應該相信宣王。」
寧玥隻點點頭,其實連他也不知道,如果宣王真的篡位,自己到時候又該怎麼辦?若是從前絕對不會像現在這般猶豫不絕,也不知道自己從什麼時候開始,說話做事都會被一個「情」字絆上一絆。太和殿就在眼前,龔修文收韁停馬,腳踩馬鐙攬著寧玥一躍而起,踏上漢白玉圍欄,幾下上了丹陛。
一落地,便看見群臣跪伏在地,大殿之上宣王正站在龍椅旁,鄭硯手托著一卷黃色錦布走向,在麵前跪下,雙手高舉。
寧玥隻覺胸腔裏一口氣沒有提上來,緊接著周圍風動聲息全都止了,隻剩下喘熄聲和腳步聲。
寧毓,真的背叛了朕?真的要置朕於死地?
寧玥視線牢牢地盯在那卷東西上,看著它被宣王拿了起來,所有動作那樣緩慢,而從丹陛到殿門卻好像無窮盡遠,如何也跑不到那裏。宣王從鄭硯手裏接過那封聖旨,緩緩展開,寧玥腳步猛地止住,站在那裏沒有動,離殿門僅僅一步之遠,但已經沒有意義了,他想知道的連問都不用問就已經得到了答案,當年譚華太子所經曆一切,如今全然返到了他身上,也許這就是所謂報應。
鄭硯見宣王接過那封聖旨,嘴角微微勾起,正待宣王吩咐自己宣讀聖旨,卻驀然聽見頭頂上傳來錦帛撕裂聲響,抬頭,他遽然睜大了眼睛。
宣王竟然用內力將那封遺詔震得粉碎,然後看著他冷冷而道,「這個天下隻有一個君主,那就本王的皇兄,誰欲想取而代之,先問過本王爺的劍!來人!拿下亂臣鄭硯!」
「王爺為何這樣說鄭硯?」
「皇兄現在隻失蹤,生死還未知,但你卻能找到這個東西,並把這封遺詔交給本王,這不是教唆本王篡位是什麼?本王昨日進宮隻見鄭硯,而不見皇兄近侍時就已生疑,皇兄受傷失蹤為大事,不建議本王尋找而建議本王代皇兄上朝便是更加可疑!」
鄭硯顯然還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計劃得天衣無縫,居然還會被識破,不,不是識破,隻恰好遇到了一個根本無意王位的人,甚至在他眼裏為皇兄鎮守江山比登上那個位子親自執掌江山更為重要。
「哈、哈……哈哈哈!」鄭硯不禁大笑了起來。
宣王卻在此時視線落到了殿外,「皇兄……」喃喃著出聲便往下走來,殿下群臣向兩邊分開一條道來,紛紛回頭看去,站在殿外的寧玥也一臉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