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示意連叔將連柯放在神像下的跪木前，蹲了下來，望著連柯說，你還要在自己的世界裏躲多久？
連柯不語，癡癡的望著神像，像是在凝望著另一個世界的某個地方。
大嫂突然起身，拉著歐顏走到了連柯的身前，扳過連柯的臉，逼他看著歐顏，冷冷的問，連柯，你睜大了眼看看，你如果真的還愛著紀顏，為什麼會認錯人？！
為什麼到現在還是執迷不悟？！
你不配去愛紀顏，當年紀顏竟然會為了你做那樣的傻事，我真替他不值！！！
姓連的，我知道你腦袋沒有壞，你說話，說話啊！！！
眼看著大嫂越說越激動，歐顏想勸開大嫂，免得動了胎氣，卻看連柯忽然甩開了大嫂的手，抱著頭跪倒在神像前，發出了長長的一聲嘶吼，啊啊啊啊啊啊啊！！！
歐顏從來沒有聽過這麼痛苦的聲音，像是要把靈魂撕裂了一般的，痛徹心扉的呐喊。
許久，連柯像是用盡了所有的力氣，跌倒在地上，痛哭出聲。
大嫂走到連柯的身邊，抱住連柯，說，連柯，我知道你早就恢複記憶了，求求你，別再這樣折磨自己了。不然表哥在天堂，也無法得到安寧的。
作者有話要說：還有幾章收尾，俺盡快碼完。嗯。
三十一
三十一
事後歐顏才知道，那一天連柯摔下樓梯之後，記憶就開始逐漸的恢複了。
隻是這恢複，對於連柯而言，卻是莫大的痛苦。
這幾個月的時間裏，連柯一直沉浸在顏顏還活著的幻象之中，一旦清醒，就意味著要回到那個沒有紀顏的世界。
在現實與夢境的掙紮中，連柯開始陷入一種極端，他想藉由死亡，來讓自己得到解脫。
大嫂當時其實並不是很確定連柯是不是真的恢複記憶了，但是連柯眼中那種空洞的絕望，在多年前，她曾在另一個人的眼眸中看到過。隻是當年她隻有十五歲，那時她還不懂這樣的眼神，意味著什麼。
在接到表哥的死訊之後，她才明白，那眼神中透出的哀傷，是放棄。
放棄了生存，去等待死亡。
如果不是想起了過去，又有什麼事情，會讓連柯如此的絕望呢。
抱著破釜沉舟的念頭，大嫂才想出了這個辦法，去刺激連柯，藥雖然唐突了些，好在是下對了。
那天連柯在教堂待了很久很久，時而安靜的流淚，時而痛哭嘶喊，像是要把這些年的苦痛與哀傷全部都發泄出來一樣。
那一刻，歐顏才真正了解了，連柯的那一聲顏顏之後，隱藏了多少歡樂，又隱藏了多少憂傷。
好在自那天之後，連柯終於開始試著走出了這個虛幻的世界，逐漸的恢複了正常。
在醫生的建議下，連柯被送去了國外療養，臨走前，連柯對歐顏說，這些日子，謝謝你的照顧。希望你能幸福。
連柯的眼中，已經沒有了那時的絕望，餘下的，是幾分說不出的倦怠，與平靜。
歐顏知道，那個曾經單純的把顏顏當成他全部世界的連柯，已經消失不見了。
雖然歐顏長久以來都在盼望著連柯的回複記憶，但這一刻，他忽然分不清到底是就這樣一直活在過去，或者是清醒的麵對沒有愛人的現實，哪一個才是更加正確的。
如果換成了自己……不……哪怕隻是想一想這種可能性，歐顏都會覺得是那麼的可怕。
歐顏微笑著點點頭，對連柯說了聲，保重。
他知道，這一次，大概會是他和連柯最後一次見麵了。
在連柯情緒差不多穩定了之後，歐顏就收拾好了行李，回到了久違的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