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有一百年不曾跳動的地方,那個已經死了一百年的地方。
司馬璃從未想過,自己還會有這麼一天,會再次把自己的手放到自己跳動的心髒上麵。
他感受著,他仔細的感受著,兩行眼淚悄無聲息的流了出來。是的,他的心髒,死而複生了!
我,司馬璃,活過來了……
司馬璃感受著自己的心跳,激動、興奮和悲傷一起湧了上來,他閉上了眼睛,暈了過去……
“冥兒,冥兒!還能聽到媽媽說話嗎?冥兒!”
“別叫了,冥兒都已經燒成這個樣子,趕緊送他去醫院吧!”
“都怪你,非要兒子跟你去蹦極,現在好了,蹦極回來就發燒,現在都燒到三十九度了!”
“兒子今年都大學畢業了,你還這麼慣著他,以後到社會上怎麼立足!”
司馬璃迷迷糊糊的聽著,眼睛隻能微微的睜開一條縫,看著眼前模糊的兩個人在為了自己爭吵,這兩個人喊著他“冥兒”,那兩個人好像就是自己那記憶深處的已經快要想不起來的爸爸媽媽。
“病人南宮冥,年齡21,高燒三十九度五,這是你們的兒子嗎?”
“對對對!醫生啊,我兒子現在情況怎麼樣?”
“已經打了退燒針,沒什麼大礙了,現在吊上吊瓶,估計用不了一個小時就能醒了。”
“那就好,謝謝醫生啊!”
司馬璃看著爸爸把一聲送了出去,媽媽站在自己的旁邊,一臉心疼的樣子。原來媽媽長的這麼漂亮,司馬璃看著,雖然影像很是模糊,卻能真切的感覺到母親對他的那份深切的愛。
忽然,走廊裏傳來了嘈雜的聲音,他聽到了救命的聲音朝著自己這邊跑來。
司馬璃把頭扭向病房門口,隻見自己的父親已經被僵屍咬了,自己的母親全然不知這種僵屍病毒可以快速的通過撕咬感染,朝著自己的父親跑了過去。
“不要……”
司馬璃喊著,可影像中的人根本聽不到自己的聲音,母親還是跑到了父親的身邊,然後……感染了的母親,又撲向了自己……
整個醫院裏都是嘈雜的呼救聲和僵屍的嘶吼聲,司馬璃已經暈了過去,不省人事。
“咳咳……”
司馬璃被已經漫過鼻孔的水給嗆醒了,他睜開了眼睛,隻見自己還是在那山間的一汪清水之中,剛剛的所見所聞,隻不過是一個夢。
他捏了捏自己的鼻子,把裏麵的水捏了出來,呼吸好了一些。
“南宮冥……原來,我叫南宮冥。”他苦笑著,一百年了,在自己變為人類的第一天,他終於想起了自己百年前作為人類的最後一刻。爸爸、媽媽,還有生病發燒的自己,就這樣,在那天,一起變成了僵屍。
真的是要好好的感謝爸爸,如不是他帶著自己去蹦極,自己也不會發燒,也就不會在被僵屍咬了之後,還能保留一半健康的大腦。
司馬璃閉上了眼睛,又是兩行清淚滑下,他的人類生涯再次開啟的第一天,卻偏偏回憶起他人類生涯的最後一天。這是冥冥之中上天的安排,還是這人類時間輪回的安排。
司馬璃的時代過去了,南宮冥的時代來臨了。
對,我是南宮冥,我是南宮冥!
南宮冥的雙手在水裏使勁錘了一下,水花濺起,這一刻,作為他人類新生命的這一刻,應該會被他記住一輩子吧。他真的想在此刻大聲的吼出來,哪怕隻是吼一聲也可以,也可以宣泄一下他這壓抑了太久了情緒。奈何他還在這布滿了僵屍的森林中,還有小僵屍在對他進行著搜捕,他隻能默默地為自己慶祝,隻能用這種壓抑的方式來宣泄。
南宮冥再次把手放到心髒的位置,感受著那裏強有力的跳動。他的眼眶是紅的,不是因為激動,而是興奮的紅了眼。他又一次的摸著自己的脈搏,那失而複得心情恐怕這世上沒有一個人能體會得了。
他從上午一直站到中午太陽高懸,直到那刺眼的陽光照的水溫都高了起來。他才舍得從水裏出來。他把衣服也從水中洗過一遍,濕漉漉的穿上,也沒有心情不好。現在任何小事都無法感染他重為人類的喜悅和興奮。
糟老頭的話終於是應驗了。
但是,這森林裏卻沒有人能來分享他的這份喜悅了……
此刻,他最想,也唯一能分享他喜悅的人,就是司南了。隻是,也不知道司南是否還願意來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