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清秀女子,再看向門口來人,譏笑道:“鍾大小姐過來做什麼?看衣某是不是還健全地活著?如果隻是這樣子,你就可以回去了,就如你所見,衣某還——”
站在門口的人眼神仿佛釘子一般釘在衣箋身上,往常高高在上的姿態瞬間消失殆盡,踉蹌著身子往病床的方向走去,猛地抱住衣箋。
“你又想搞什麼?”衣箋捏緊手邊的棉被,正想開口破罵的時候,猛地被人抱住,喉嚨裏的話因為驚訝而轉換為沙啞的風聲。
穩了穩心神,衣箋皺著眉將麵前的人推開:“你是不是吃錯藥了。”往常不擠兌她就不高興的家夥突然給她一個愛的擁抱,是她玄幻了還是這個世界玄幻了?
想到這裏,她轉頭看向一邊的助理,得了個“愛莫能助”的表情。
“對不起。”被推在地上的人來來回回就重複這麼一句話,說話的時候兩眼都黏在衣箋的身上,眼底閃爍著莫名的愧疚和強烈的愛意。
愛意?察覺到這點的衣箋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強忍著惡心,掀開被子站了起來,拿腳尖踢了踢地上的人:“鍾卿,你撞壞腦子了?”
“嗯。”鍾卿沒生氣,反而點了點頭,“壞了。”
衣箋瞬間瞪大了眼,這個裝傻充愣的家夥真的是和她鬥了這麼多年的死對頭?
初中那會兒曾衣箋曾吐槽過一段鍾卿愛慕者寫給鍾卿的特別瑪麗蘇的描寫——她膚白似雪,雙目猶如一泓清水,顧盼之際,自有一番清雅高華的氣質,讓人不敢褻瀆。這話雖說得有些瑪麗蘇,但衣箋還是覺得將鍾卿那家夥的高冷和冰山氣質表達出來的。
但現在,看著地上這個傻愣愣、視線自從出現後就一直放在她身上的人,衣箋有些摸不著頭腦,還是說這鍾卿又想玩什麼花樣?
得不到答案,衣箋放棄思考,拿腳尖戳了戳地上的人,說:“我要休息了。”
“嗯。”
衣箋:“……”既然應了那你好歹動一動啊,賴著她病房裏的地板做什麼?
長籲了口氣,衣箋控製住動手的衝動,擺擺手:“小白,送客。”說著就回床上躺著,閉目養神去了。醫生可是說了,雖沒什麼大傷,但有輕微腦震蕩,還是需要靜養幾天看看的。
“下次請不要再叫我小白。”一邊當個壁虎的清秀女子嘴角抽了抽,對衣箋的這個稱呼表示抗議。小白這種像小貓咪小狗的名字真是夠了!
“好的,小白你趕緊送客。”
白青婷嘴唇抿成一條直線,掃向地上的鍾卿,將自己的鬱悶轉移對象發泄:“鍾小姐是自己主動離開還是要我來幫忙。”
“不用了。”鍾卿扶著膝蓋站了起來,踉蹌了下`身子才勉強站住,深深地看了眼衣箋,才挺直腰背出了病房。
“哢嚓——”
等腳步聲在病床旁停下,衣箋才睜開眼睛,若有所思地問:“你有沒有覺得鍾卿很奇怪?”
白青婷幽幽地回複:“她不是一向很奇怪麼?”
衣箋:“……”
她竟無言以對。
不過,還是有點不一樣了吧。
衣箋長歎了口氣,翻了下`身子,將鍾卿那副落魄姿態的畫麵從自己腦海中驅逐掉。
*
鍾卿在病房拐角的時候停住腳步,看著不遠處熱鬧的畫麵。病房外站著不少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眾人嘻嘻笑笑、打打鬧鬧,不像是擔心病人,更像是……恨不得病人永久病著。
“媽,我們還要等到什麼時候?我還約了別人一起逛街買衣服呢~”一群老老少少中,說話的人位於中間,打扮時尚,一頭褐色大波浪卷發襯著那張精致的臉蛋,就像一個瓷娃娃一般,就是說話的內容和不耐煩的神情毀壞了那份美感。
“乖寶貝,再等等她就回來了,看了下我們就能走了。媽你說是不是?”一身貴婦打扮的女人嬌嗔地拍了拍少女的手背,親昵地看向身邊的老人。
“嗯。”
為什麼以前就看不出來這片虛假?是這群人遮掩得太好還是自己有眼無珠?鍾卿在心底問著自己。
站了好一會兒,整理一下自己的病服,鍾卿踩著步子出現在眾人麵前,下一秒就被人群包圍住。
“阿卿,你終於來了,怎麼傷沒好就出去了?”問話的人是她二姨,說話輕聲輕氣,如若不是她車禍能重來一次,她都不知道這個一直寵愛她更甚女兒的二姨的野心原來這麼大,居然藏得這麼深。
“卿兒,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卿兒,醫生怎麼說?身體能好起來嗎?不會有什麼大問題吧?公司怎麼辦?”
鍾卿看著總是不自覺將事情牽扯到公司的家人,突然覺得衣箋罵自己的那一句“眼瞎”是對的。她為什麼都沒發現自己身邊的人、所謂的家人想要的隻是她的命和父母留下來的遺產而已?最後,她付出了衣箋的生命作為代價才明白這麼個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