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那樣咄咄逼人。

聽到了刺耳的金屬聲響,王遊抬眼看著單秋津手上冰冷的手銬,沉默了一會之後,還是開口了。

“連卓馴本人都沒有追究的意思了,而且你爸爸也已經和警察這邊說好了,你為什麼還…你就這麼想坐牢麼?”

“你不是以前和我說過叫我適可而止麼?你還告訴過我,說我不可能永遠都有那麼好的運氣。所以我現在是罪有應得,你說呢?”漫不經心地揉著手腕的男人雖然說著這樣的話,但臉上卻依然搜尋不到任何悔改的神色。

“你到底要逃避到什麼時候?”

聽到王遊壓低了的聲音,男人才第一次認真地迎上了他的眼睛。

“直到你把沈岩約出去之前,你都堅定地以為沈岩一定會殺了你對吧?那樣就能證明沈岩還是和以前一樣殘暴,還是和你是一種人。而且如果他因為殺人而坐牢的話,你也可以因此徹底分開他和卓馴,你是這麼想的對麼?”

單秋津慘白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看向王遊的視線裏更沒有絲毫情緒上的波動。他就像是一個單純的旁觀者那樣靜靜地聽著。

“可是你最相信的人卻已經變了,他不再像以前那樣用暴力解決問題了。所以,被背叛了的你選擇了自暴自棄,我說的都沒錯吧?”

男人慢慢地移開了目光,側過身後換了一個坐姿。

“都說完了麼?”

單秋津眼睛裏散發出的敵意讓王遊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要是沒有什麼補充的話,我想回去了。”和來的時候不同,男人迅速地站起身,轉身往門那裏走。

“忘掉那個人重新開始不就好了麼!”

聽到王遊在身後的喊聲,男人停下了腳步。

“就算要花很長一段時間也沒有關係。”王遊看著門口那個終於有了猶豫的背影,笑著說,“我等你。”

單秋津回過頭怔怔地看向王遊,然後,慢慢地低下了頭。

雖然和以前相比還有很長一段距離,但可以試著寫一些字的緩慢進步卻已經讓卓馴很滿足了。回到了之前才工作了不到一個月的地方繼續教書法,因為大部分時候都隻能靠嘴來教學,最初也讓卓馴苦惱過一段時間。

“老師再見。”

還沒等卓馴向他們揮手,動作靈敏的學生很快就消失在了教室門口。卓馴隻好哭笑不得地繼續整理著自己繁瑣的公文包。

“最近身體還好麼?”

卓馴抬頭看向倚靠在門口的男人,淺笑著點了點頭。

“那就好。”顧遠加笑著歎了口氣,“我今天來是和你道別的。”

已經染回黑發的男人看起來要比以前蒼白很多,深陷下去的兩頰讓卓馴甚至有了一種不太樂觀的預感。

“我已經不在老師那裏練字了。這幾天一直在陸陸續續準備住院的事情,可能從下個星期開始就要接受新的治療了。”

“你的病…”

男人看了一眼露出了些許擔憂神色的卓馴,笑了起來。 “嗯,癌細胞又擴散了。”

顧遠加的笑讓卓馴一點都感受不到對方病情惡化的實感。他甚至懷疑對方是不是隻是在開玩笑。

“我想…這大概就是報應吧。”

顧遠加笑著走到了教室最後的椅子邊,坐了下來。盡管臉上看不出絲毫疲憊,但略顯沉重的腳步卻還是在無意間出賣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