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魔就已經很特別了,何況他還成了魔尊。
有些年紀大的魔說,那是因為他最初是個神,而且還得到了前任魔尊的一半魔力。
不管傳說是怎麼樣的,所有的魔都尊敬他,他是他們見過的最強大而平和的魔尊,就像他的前任。
黑發的魔尊不肯住進魔宮,而是搬到一座窄小的庭院裏。
院裏有一棵桂樹,後來又種了很多的花草。
花和草都是紅色,是魔尊從人間帶回的,據說魔尊還給每一朵花和每一株草都取了名字。
花和草的壽命都很短暫,但魔尊會不斷從人間帶回新的。所以不論春夏秋冬、不論是過了一百年、一千年、一萬年,那院中總是一片鮮明熱鬧的紅。
魔尊每天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給花草澆水,然後叫它們的名字,和它們說話。
慢慢的,一百年、一千年、一萬年……時間就這樣過去了。
又有些魔偷偷的說,他是在等待什麼。
究竟是在等待什麼呢?
直到那一天……
普普通通的清晨,魔尊和平常一樣在院中澆水。
門忽然就開了,被踢開的。因為踢的力量太大,那門吱呀了幾下後,轟的一聲倒在地上。
魔尊一回頭,就看見了那片紅色,比天邊第一縷朝霞還要絢爛,比冬天的火焰還要熱烈的紅。
你就是魔尊?年輕的魔飛揚的笑著。我要和你比武,決定誰才是真正的魔尊。
魔尊慢慢的笑了,那笑容就像是春天的大地上每一朵花都在一點一點綻放、而後盛開。
年輕的魔不覺有些癡了,那是他從未見過的動人的美。
魔尊抱起腳邊的一盆花,走到年輕的魔身前,看著他美麗的緋色眼睛。
我同意和你比武,不過規則要由我來定。
什麼規則?
如果我輸了,我就永遠跟著你,無論你去哪裏。如果我贏了,你就要永遠跟著我,無論我去哪裏。如果我們打成了平手,我們就永遠在一起,無論去到哪裏。
年輕的魔瞪大了眼睛,你是說,無論輸贏,隻要我們一比武,我就得永遠都和你在一起?
正是如此,你不同意我不比。
年輕的魔張了張嘴,什麼也沒說出來。他相信自己和這個魔尊之間,一定有誰瘋了,或者兩個都瘋了。
你叫什麼名字?魔尊問。
年輕的魔抓了抓頭,我剛剛誕生,還沒有名字。
不,你有名字,我知道,你的名字是重樓。
重樓?年輕的魔想要反對,魔尊把手中的花遞給了他。
它的名字也是重樓,他轉身指著院中的花草,他們的名字都是重樓。
年輕的魔怔怔的望著那滿院的,名為“重樓”的紅,和他的頭發、眼睛的顏色一模一樣的紅。有一種淡淡的,酸澀的,他還不了解的感覺悄悄在他心裏起伏。
……那我就叫重樓好了,反正我也沒有名字……我們什麼時候比武?
一抹清麗無比的笑容在黑發魔尊的臉上展開,等到你想起我的名字的時候。
你的名字?
嗯。在那以前……你就留在我身邊好嗎?
年輕的魔又怔住了,魔尊比夜色更溫柔的眼中有一線晶瑩剔透,似乎隨時都會落下來的光輝,他不知道那是什麼,但那讓他的心莫明的痛。
他覺得,隻有想起了魔尊的名字,才能止住那讓他心痛的東西,他於是拚命的想著。
太陽升起來了,太陽落下去了,月亮升起來了,風柔柔的吹著,吹起紅色的、白色的,雪片一般的花瓣,和著一絲絲清淺的桂香。
年輕的魔低下頭,輕輕握起魔尊的手,他像是在微笑又像是在歎息的說。
景天。
番外:情滅
軒轅,你又要去哪裏?
為什麼不待在我身邊?
為什麼不再對我微笑?
為什麼總是背對著我?
你是在……恨著我嗎?
………………………
不,伏羲。我不恨你,我可憐你。
從夢中醒來的時候,我聽到自己發出的歎息。
軒轅。
我的每一個夢都是關於他——我灌注了最多的精氣和心血,創造的第一個神靈,我心愛的孩子。
雖然他離開我的時間已經比他在我身邊的時間還要久遠。
而且是我親自動手殺的他。
或者應該說,我殺了他的軀殼。因為在那以前,他的靈魂就已經死了,死於我生平最錯誤的決策——讓他到獸族議和,讓他遇見蚩尤。
我從未想過,任何敵陣也困不住的軒轅,他的心也會陷落。
我高踞在天庭的中央。
這宏偉威嚴的宮殿,按照我的意願,建造成陽光射不進的地方。
但這裏並不缺少光亮——我自己就在發光。
我的光芒足以和陽光媲美,唯一不同的是,沒有熱度。
所以這光彩奪目的殿堂,永遠都是冰冷的。讓我安心的冰冷,卻是軒轅最討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