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飄地跳了下去。素淨的袍子迅速湮滅在一片爭豔的色彩之中。葉寶友回過頭,“雲箴,開心了吧?哭得時候記得躲遠點,別叫我看見,否則我見一次打你一次。”

葉寶友縱身一躍,穿過囂鬧的人群,快步追上了小羊。

小羊很平靜。葉寶友路過沽酒的攤子,拉住他的袖子,“喝一杯?”

“回去睡了。為了個小兔崽子爺三天沒睡好。回去養精神。”

“我覺得雲箴是氣話。”

羊印頡悠悠道,“我也覺得。”

葉寶友哽住了,“那你剛才……你搞得跟要死了似的,敢情你騙我們玩呢?”

“那是剛才,我說得是現在。”羊印頡摸了摸下巴,沉吟道,“我現在又覺得他在氣我了。”

“那你打算怎麼辦?”

“僵著。”羊印頡說畢陰森森一笑,運起輕功奔回衙門了。

葉寶友憂心忡忡。

摟著秦牧觀躺在床上時,葉寶友決定吸取教訓,先未雨綢繆一個,“牧觀,以後若是咱倆吵架,賭氣可以,但絕對絕對不能說瞎話,口是心非啊。”

秦牧觀詫異地抬了抬眼,葉寶友誠懇地道,“牧觀,你覺得我愛你麼?”

秦牧觀溫淺地笑了起來。

葉寶友不懈地追問道,“那你覺得,你愛我麼?”

秦牧觀攏好兩人的被角,拂手掃滅了床頭的燈。

感覺到黑暗中靠過來的活生生的溫暖的人,葉寶友摸出長年放在枕下的藥瓶,翻身覆了過去。

那個誰誰不是說了麼,愛不是說出來的,是做出來的。他們現在很有愛。

“嗯……”

葉寶友滿意了。

5

羊石子小朋友發現,老爺最近勤勉了許多。候爺說了,這叫化悲憤為動力,看來你家老爺今年考績也是一個優上了。

羊石子小朋友樸實地想,看來今年過年也能吃上一隻活宰羊了。

羊大人帶著羊石子小朋友去巡街,羊石子小朋友眼尖嘴快,“老爺,那莫不是王爺?”

羊大人漠然抬頭,雲小王爺正陪著個漂亮丫頭站在攤前看小玩意。羊大人認識那姑娘,春風樓頭牌,賣藝不賣身才色雙絕之清荻姑娘。羊大人還給她寫過一首相思小調,深受歡迎流傳廣泛。

羊大人皮笑肉不笑,拉著小石子繼續巡街。小石子靈俐地道,“為什麼王爺故意裝作看不見咱們?”

羊大人道,“冷戰。”

小石子頗不相信,“該不會是王爺不要老爺你了吧?以前王爺恨不得時時刻刻都呆在老爺身邊,現在王爺連看你一眼都欠奉……”

“石子。”羊大人頗欣賞地摸摸他的頭,“你說對了,老爺確實被拋棄了,現在好可憐,好傷心,你能不能乖乖地去對麵問一問最近的布價,安慰一下老爺傷懷的心?”

羊石子無奈地過去了。

小羊大人嘿嘿一樂,繼續巡街。雲箴兩人與他正走了個麵對麵,小羊大人雙手一拱,“下官見過王爺。王爺慢走,下官有公務在身,恕不遠送。”

雲小王爺淡淡一“嗯”,麵無多餘表情,兩人擦身而過。

羊石子氣得牙癢癢。

“老爺!”羊石子恨恨地將羊印頡拉到一邊,“你這樣怎麼行?”

小羊大人立刻捧心道,“心好痛好痛。小石子,老爺好心痛。”

“你等著。”羊石子快步衝出去,拉住雲箴的袖子,著急地道,“王爺不好了,快救救我家老爺。”

雲箴回過頭,羊印頡就蜷在巷口陰冷的石階之上,肩膀瑟瑟發抖,雲箴一個箭步衝過去,將人抱了起來,“小羊——”

“別上當。”悶沉的聲音帶著笑從蜷在臉前的胳膊下傳來,“我逗小石子玩呢。”

雲箴怔了怔,一甩手,重重推開了他。

羊印頡撞在牆上,呲牙咧嘴。雲箴憤怒地站起來,“羊印頡——”卻什麼也說不下去了。

羊印頡抬著臉,手裏正緊緊抓著他的袖子。雲箴居高臨下地望下去,越發覺得多日不見的家夥瘦弱得不成樣子,跌坐在陰冷的牆腳下,就像一個不甘心被遺棄的孩子,黑漆漆的眼睛裏複雜得讓人隻想蹲下去,緊緊擁抱住他。

“雲箴,”他仰起頭,聲音懇懇切切,“跟我回去吧。”

“好”字幾乎脫口而出。雲箴捏了捏手指,強壓抑住衝動,生冷地笑道,“回去做什麼?”

羊印頡想了想,鬆開手,道,“我喜歡你。”

“然後呢?”

“你喜歡我麼?”

雲箴鐵著臉,扭頭走了出去。這家夥,耍他。

羊印頡嘿嘿地笑了出來。看著雲箴的那個小樣,他就知道雲箴這小子心裏想什麼。裝得那麼平靜,可也奈不住他羊爺真情實意地剌激!

既然沒變心,那就好辦,羊印頡吹了一聲口哨,招呼過羊石子,“布價問了麼?”

羊石子一扭頭,恨鐵不成鋼地又奔布鋪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