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段(2 / 3)

蘇雁歸嚇了一跳,臉上的笑容頓斂,連忙跑過去扶起他:“寧簡,寧簡!”

那被喚作寧簡的白衣人借著他的力站起來,一邊低促地喘熄著,一邊道:“快走。”

蘇雁歸往後頭看了一眼,鎮上已經吵鬧了起來,四處都是人聲,他也心知不妙,沒再多說,扶了人便往前跑。

小巷兩旁的屋子飛快地在眼前掠過,蘇雁歸感覺到寧簡依托在自己身上的重量越來越大,他有些慌了,直到拐過好幾個彎,停在一間小平房前,他才稍稍安心下來,又往後看了看,便一腳踹開了門,走到床邊將床板一掀:“隻能先在地窖裏躲著。”

寧簡的意識已有些混沌,隻是皺了皺眉,便任由他扶了進去,蘇雁歸這才轉身出門用塵土將血跡掩蓋,又細細地關上了門,這才跳進床裏,將床板搬回原處,利索地爬了下去。

地窖隻是個很小的密室,四處堆滿了雜物,等眼睛適應了昏暗,他便看到寧簡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麵朝下,身上一片血紅,很是嚇人。

蘇雁歸一驚,大步走到寧簡身旁蹲下,有些緊張地叫了一聲:“寧簡?”

過了好一會,寧簡才低低地呻[yín]了一聲,蘇雁歸頓時放鬆了口氣,手滑到寧簡腰間,摸了一把,心中微蕩,嘴裏還一個勁地叫著:“寧簡,你沒事吧?”

寧簡沒有回答,蘇雁歸又捏了捏,目如秋水:“寧簡,寧簡!”

“閉嘴。”趴在那兒的人終於低啞地擠出兩個字,掙紮著要爬起來,卻隻是動了一下,便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蘇雁歸這才連忙將他扶了起來,有些心虛地縮了縮手。

等一陣咳嗽過去,狹小的地窖裏便隻餘下寧簡低促絮亂的呼吸聲,蘇雁歸看著他蒼白的臉,好一會,才站起來從旁邊一堆雜物裏翻出個瓶子,湊到寧簡身旁小聲道:“我要脫下你的衣服給你上藥。”

寧簡久久沒有回應,蘇雁歸試探著伸手抓他的短劍,寧簡握劍的手一緊,蘇雁歸慌忙移開了手,開始解寧簡的衣服,寧簡沒有再動。

衣服下是小麥色的皮膚,觸手溫暖,帶著一種綢緞般的膩滑,蘇雁歸禁不住摸了一把,還未生出歪念,就被幾道交錯的傷痕震住了。

指尖沾著藥停在一道劍傷上:“追殺你的是什麼人?”

“都有。”寧簡懶懶地應了一句,“江湖上的,朝廷裏的……”

蘇雁歸心中一動:“你不是皇帝派來的人麼?”

寧簡似乎連眼睛都睜不開了,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好久才斷斷續續地道:“皇帝病得快死了,太子怕寶藏落在別人手裏、會丟了皇位,就把心腹派來了……”

“那江湖上的人呢?”蘇雁歸緊接著問了一句。

寧簡張了張口,又被一陣咳嗽嗆得說不出話來,好半晌才道:“秦月疏散播消息說我要獨吞寶藏……還揭發了我當年造謠的事……江湖上的人,哪裏肯吃虧……”

“也許等不到今年七月初四了……”蘇雁歸沒有再問下去了,寧簡的聲音也越來越小,最後隻意味不明地說了一句,便徹底地安靜了下來,若不是那低促的喘熄,蘇雁歸都要以為他已經死掉了。

沉默地將他的衣服脫掉,小心地抹上藥,好久,蘇雁歸才微微地笑了,帶著一絲自嘲。

秦月疏是誰,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說到底,誰都隻是為了寶藏而已。

朝廷裏的人如此,江湖上的人如此,寧簡也沒有什麼不同。

蘇雁歸看著那雙目緊閉的人。即使在昏睡之中,寧簡也始終緊握著他的劍,也許下一刻,這把劍就會架在自己的脖子上,甚至插在心窩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