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喘中接近,誰也不明白Jose為什麼要把車開得這麼不要命。

————————————————The end

番外

山石、樹木、遮天蔽日的白色帶著轟隆隆的怪嘯聲而來,雪片在白塵中穿飛過來,我根本沒時間動腦子,抱著嚇傻的皮爾森跑向最近的一塊岩石掩體下麵。

突如其來的雪崩像會飛翔的巨大毒蛇,像要把我們連骨頭都啃掉的蝗蟲風暴,天崩地裂的籠罩了我們。

懷裏抱著的餘笑之咳嗽跟顫唞著,這是幼小的他,從沒見過的九死一生。

我無法不將他摟得更緊,他亦本能的死死抱著我的腰。

背上的積雪越壓越重,我開始懷疑命賤如我者,也要有此香消玉殞的一天了。

現在我隻是後悔為什麼要跟餘浩說那些恩斷義絕的話,即便我們都知道那是屁話,可是老天爺似乎不會再給這對惡人一個挽回的機會了。

我心裏終於覺得有點痛了。

這一年,樂樂入學黃城根小學,我在大肆慶祝之後發現垃圾桶裏塞了一張皮爾森的牛津大學入取通知書,很汗顏的問他為什麼不去。

他說:“那弱智學校耽誤我前途。”

鬱悶之餘正好碰到我三十大壽,本來不打算大辦,現在全當祝賀皮爾森學業有成,餘浩正愁沒借口出去玩,立即雞犬升天的安排了這趟哈爾濱滑雪之行。

到了之後,小皮有點低燒,我擔心他的身體就一直陪著他不出門。

餘浩就像大捆稻草似的立在門口,梗著脖子嚷嚷:“就知道他是個麻煩精,來了不去滑雪,有什麼意思!?”

於是我們不知道第幾百次掐了起來。

唇槍舌戰當中,餘浩當著小孩麵吵著:“告訴你們!馬上送出國!他不想牛津也得牛津!再留著這寶貝疙瘩,就沒我餘大爺立足的地兒了!”

為這個跟餘浩發的飆,連夜帶著皮爾森打包走人,餘浩在氣頭上,攔都沒攔。

我們走到半路說是大雪封路,準備步行去最近的營地,又碰上黴到家的雪崩,幾分鍾之後,我發現我跟皮爾森被活埋在雪裏了。

雪層並不厚,但顯然不是我的力氣可以掙脫出來的,稀薄的氧氣穿過冰雪的縫隙維持著我們的生命,在由我們兩形成的這個密閉空間裏,我麻痹的隻有手臂能微微驅動,小皮更是嚇暈了過去。

曾聽過很多雪難的故事,多數人不是被雪壓死的,而是被埋在雪下凍死餓死的,現在我們的情況隻有保存體溫,等待救援。

皮爾森開始高燒——在他來說是不幸的,在我來說,托他的福,回溫的手臂夠到了腰間的包——那裏麵有壓縮餅幹和一些應急的藥物。

我先喂了小皮半粒退燒藥,可他昏迷著,也不知道咽下去。

沒有水,我隻好吞了些雪塊,等它們在嘴裏化開,再滴到小皮口中,後來發現藥片粘在他顎上了,隻好用舌頭幫他推到喉嚨裏,再一點一點用雪水順進去。

我正在聚精會神的喂藥,突然發現皮爾森已經醒了,碧色的眼神穿過微微抖動的棕色睫毛虛弱的落在我近在咫尺的臉上。

我們現在的情況很快讓他明白,我是在救他。

他仍然沒有吞咽能力,麵對我送到他嘴邊的餅幹隻是無能為力的吐吸。

我是趴在他身上的,姿勢和空間的局限,讓我沒法再實施進一步的營救。

我們都冷得不想說話,過了半小時,我發現小皮止不住的想睡覺。

我咬了他臉一口,讓他的眼皮微抬了抬,異常認真的嚼碎嘴裏的餅幹,努力用唾液潤濕了,再哺到小皮口中。

他的眼神有些壓抑,卻沒有阻止我將嚼爛的餅幹推到他的食道裏去。

過了半分鍾,他用力吞了一下,一滴眼淚劃向太陽穴。

我慌了神,也忘了節省體力什麼的,扯著被凍得幾乎出血的嗓門啞道:“……乖……”

這是我第一次看見他流淚,他眨巴著眼,兩道溫熱的液體再次流下去。

“……吃……”我迅速的嚼起另一塊餅幹,豪不磨蹭的推進他口中,求生的意誌讓他費勁的吞咽著每一粒到嘴的食物,直到喂完了整塊餅幹,我才意識到自己其實什麼都沒有吃到。

時間又往後煎熬了兩個小時。

能量的流失讓我的身體已經到了極限,突然想起我對餘浩許過的種種諾言,生平的未竟之事將永成未竟,再無生命的煩惱,隻剩下思念,思念我這些年來視之為三千世界百八煩惱的一切——苦難、歡樂、酸楚、沉悶、狂喜、絕望、安逸、悲傷、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