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人果然是沈琦,他穿著一件黑色皮夾克,帶著一副墨鏡。
他一進門,便把自己扔在了沙發上,看到我和陸克,伸出手,有氣無力地打了打招呼:“剛來?”
陸克問:“你打劫了一架飛機?”
沈琦莫名其妙:“什麼意思?”
陸克道:“我和轍哥比你提前走,但是你和我們確實前後腳到的,你是怎麼做到的?”
沈琦沒說話,徑直走到壁爐前,那裏有個小茶幾,上麵擺滿了酒。
沈琦給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我走上前,作勢要摘下他的墨鏡:“好好的做什麼戴一副眼鏡。”
沈琦躲過我的手,把眼睛輕輕抬高,露出眼角,那裏一片青紫:“我被人揍了,你不想我在吃飯的時候丟臉吧。”
陸克好奇地湊上去,道:“誰那麼大膽子敢揍你?說出來讓我們開心開心,順便讓轍哥給你報個仇。”
沈琦喝了一口威士忌:“鍾紅葵。”
陸克忍不住笑起來:“那就隻開心開心吧,報仇還是算了。”
沈琦沒理他,而是看向那個白發老管家:“你是主人?”
管家搖搖頭:“我是管家。”
沈琦道:“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吃飯?我快餓瘋了。”
管家朝著他禮貌地笑笑:“客人已經到齊了,我幫你把東西放到房間,稍等片刻應該就可以用晚餐了。”
沈琦跟著管家上了樓,經過樓梯的時候看了我一眼,我仔細打量著他,沈琦很快跟著管家進了自己的房間。
我也和陸克回了房間,我先換好了衣服,看了一眼窗外,竟然下起了大雨,我比雨聲吵得心煩意亂,走出房門,道走廊上等陸克。
走廊裏很暗,牆上的燈發著昏黃的光,地毯有些潮濕,對麵就是沈琦的房間,他是不會特意為了吃一頓飯換衣服的。
就在此時,幽深得走廊盡頭突然冒出了一點亮光,那是打火機的光,光照亮了他的臉,然後又瞬間滅了下去——他在抽煙。
他看起來最多不超過四十歲,身材挺拔,堅毅的下顎,一頭黑發,發質堅硬得像他整個人。我忍不住心裏一跳,朝著他走過去,同時伸出了手。
他沒有跟我握手,隻是皺著眉頭看著我,確定從前沒見過我之後,問:“你是……”
他自然是不認識我的,但我很小的時候,就已經聽說了他的名字。他叫衛繚,比我大十二歲,香港人,幾年前移民美國三藩市,專心研究古埃及神秘學。他算是我的冒險啟蒙老師,我十二歲的時候,便已經聽說過他的事跡,他和他搭檔桑傑的足跡就已經遍布全球,經曆各種冒險,從他經曆中,單挑出任何一件,精彩程度都不會亞於我以往的那些冒險故事。我在冒險界剛剛冒頭的時候,因為和他相似的行事風格,常常被人稱作“世界上的第二個衛繚”。
三年前我曾經去美國拜訪過他,可那個時候他已經和桑傑去了埃及,之後又一直環遊世界,是以我和他一直沒能見麵。
在我的人生中,很難有“偶像”這種詞出現,但我不得不承認,這個人,的確可以稱得上是我的“偶像”。
我把手放下來,對他道:“我叫張問轍,你可能不認識我。”
他想了想,道:“不,我認識你,我環遊世界的時候,從各地的冒險家那兒聽說過你的名字,他們常常說,你很像年輕時候的我。”
我道:“我沒想到能在這裏見到你,我一直以為你和桑傑在做環球旅行。”
衛繚道:“我們的確在做環球旅行,前不久剛到的英國,沒想到意外收到了邀請函,如果不是桑傑吵著要來,我現在已經在去往冰島的飛機上了。”
就在這時,他身後的門開了,桑傑一邊走出來,一邊跟自己的領帶打架:“阿繚,你不管管我嗎?這領帶打算謀殺我!”
衛繚揉揉太陽穴,轉過身去幫桑傑理領帶:“該死的,明明是你要來的。”
我忍不住笑出來,就在這時,我的房門也開了,陸克換好衣服從裏麵走出來,走上來跟眾人打招呼,舉手投足間儼然一個上流社會小少爺。
沈琦也出來了,他果然沒有換衣服,就連臉上的墨鏡都沒有摘,我不知道他在這種昏暗的環境下能否看見東西。
我向眾人介紹:“這是我的朋友沈琦,也是接到邀請函來的。”
桑傑看到沈琦的時候,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又立即恢複了正常,衛繚比我先注意到這一點:“你們認識?”
桑傑看了一眼衛繚,似乎沒打算撒謊:“對,五年前,我們在德國有一麵之緣。”
我看向沈琦,後者朝我攤攤手,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他的意思已經表達得很清楚了——他什麼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