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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秋意正濃。
山風蕭颯,煙霏雲斂。
這樣的時節正合燙一壺花雕,擇一方高處,要能極目遠眺秋色又不透風的小亭,消消停停地置好杯箸酒具,蘸著薑醋,吃那黃多油滿的膏蟹……
白玉堂一邊策馬在官道上疾馳,一邊神遊四方。
秋風起,蟹腳癢;菊花開,聞蟹來
螃蟹性寒,酒要溫得滾燙,薑要切得細密,最後在上好的陳醋裏醃過半晌的,那個味道啊。
想到入神之處,不禁咂咂嘴。
恍惚間,韁繩被誰拽住,“聽風”長嘶人立。
“一副偷油吃的表情,你做夢吃什麼呢?仔細掉下去。”
前方藍衣的身影打馬轉頭,正笑意盈盈的望過來。
白玉堂的頭腦尚未從螃蟹美夢中清醒過來,先聽出對方語氣中的譏誚之意,嘴皮子立即動起來了。
“喂,展昭你說話能不能客氣點啊,這麼大好的時節,我不舒舒服服的窩著,非要跟你到處奔命,你還挖苦我。”
展昭含笑不言,揚鞭指了指路邊的界碑。原來已到了朔州的地界。
白玉堂精神頓時抖擻了起來,整整衣冠,道:“一路風塵仆仆,可算到地方了,唉,你說,朔州境內有什麼好吃好玩的地兒麼?可會有螃蟹?”
展昭挑眉:“耗子果然是耗子……”
“你!”
“螃蟹沒有,朔州黃酒倒是聽說過。”
好哇好哇,沒有螃蟹有好酒也行啊,就勉為其難陪這貓出這趟公差吧,總不算白跑。白玉堂暗喜。
展白二人這次來朔州,原是因為數日前,有一朔州女子,名喚張秀芝的,千裏迢迢到開封府告狀,遞上的狀紙訴稱:自己是朔州石家未過門的媳婦,和丈夫石二從小青梅竹馬。不料半月前,石二突然於雨夜暴斃於做工的通瑞當,死因不明。掌櫃買通縣大爺,不顧家屬反對強行將石二入殮。自己雖然隻是石家未過門的媳婦,但是不忍見丈夫死得不明不白,定要為其討回公道。包大人觀其神色悲戚,形容憔悴,一番陳述皆是入情入理,不似虛言,又憐憫她少寡,一個姑娘家,不遠千裏來開封府鳴冤,便要展昭到朔州查探一番。
這幾天,展昭和白玉堂除了趕路還是趕路,吃的是冷水幹糧,宿的是鄉野村店,著實憋壞了白玉堂。
待趕到朔州山陰縣衙,已是入夜,縣令王雲亮早已聞聽,張秀芝將狀告到了開封府包大人處,見到展昭忙一揖及地,未等展昭開口便滔滔不絕的開始套近乎:“下官拜見展大人,下官是大前年經京城陳大人保舉,為山陰縣令的。展大人一路辛苦了,早已備好酒菜為您接風了,您一定要賞我個薄麵。”雲雲。
白玉堂聽著便煩。看王雲亮那副諂媚的嘴臉就像是個欺下媚上的主,讓白爺和他一桌子吃飯,吃什麼山珍海味都嚐不出來滋味了。當下臉色一沉。
展昭早已看出白玉堂的不耐煩來,他自己也不想吃這飯,淡淡道:“夜已深了,我們一路奔波,原想早早歇下,王大人的好意心領了,改日再議。”王雲亮還要挽留,那邊,白玉堂已將包袱行李俱都拎在手中,不客氣的說:“王大人還有完沒完啊,還讓不讓人睡覺啊。”
王雲亮一窘,沒見過這麼不客氣的,又不知道跟在展昭身邊的這個穿白衣的是個什麼人物,所以隻好讓仆役領他二人去歇息。
第二日,不等王玉亮差人請起,展昭和白玉堂早早梳洗幹淨出了縣衙。
白玉堂那叫一個神清氣爽啊,休息了一夜,昨天的勞累委頓之色一掃而空,拉著展昭便往東走。
“去哪?”
“去聚春源吃早飯啊。爺爺可算活過來了,今天定要好好吃個早飯。”
“……”
“水晶麻薯,糯米糖藕,九珍圓子,桂花酒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