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我們的話,黃軒平還是不服氣,他嘟著嘴衝我們大聲道,“行行行,你們說的都有理,那你們說,為什麼左伯父不讓我們查少卿的事?”
“這……”我也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然而毫無線索。
房間內一瞬間沉寂了下來,氣氛變得更加沉重而僵硬。恰在這時,翠雲湖上傳來一陣陣琵琶聲,聲音靈動,如大珠小珠落玉盤,清脆悅耳。
片刻之後,便悠悠的傳來一個女子的吟唱之聲。歌喉婉轉,餘音繞梁。我透過悅漾酒館的窗子尋著聲音望去,隻見一隻畫舫小船遙遙的從翠雲湖上飄來,越來越近。
粉色的紗幔被風輕輕吹起,隱隱能看到一身著粉裙的女子邊彈邊唱,讓我不由愣了神。良久我才問道,“這是誰?”
黃軒平難得笑嘻嘻的看著我,一臉的曖昧神色。“這姑娘可大有來頭,怎麼,你有心思?”
聽到軒平的話,我恍然才覺自己的失態。搖搖頭,“聲音婉轉,佳人貌美,多看兩眼而已,哪裏談得上心思。況且百事纏身,哪還有心想其他的。”
幾個兄弟知道我春闈落榜,家父重病纏身,加上少卿的事,聽我如此說,便也不再糾纏。
軒平這才繼續,“這是翠雲湖上新來的雲霜姑娘,琴棋書畫詩詞曲賦樣樣精通,不少人慕名而來,和她談詩下棋,聽她唱曲,看她作畫。每日夜裏,翠雲湖上笙歌繚亂,都少不了這雲霜姑娘。”
“翠雲湖上夜夜笙歌?”我好奇的開口。
黃軒平點頭。
得到他的答複,我快速起身,大步離開房間。翠玉湖上夜夜笙歌,少卿又是溺死在這翠雲湖中的,說不定會有一絲線索。
我的腦海全然被這個想法占據,身子幾乎是不受控製,直衝到畫舫之前。
快步離開的我,自是沒有聽到軒平的朗笑聲,“這子寧,口口聲聲的說著不動心思,跑的倒是快。翠雲湖上夜夜笙歌,隻怕也快要有他的一席之地了。”
畫舫徐徐靠岸,先下來的是一個丫鬟,她掀起帷幔,雲霜姑娘緩緩而出,我方看清她的模樣。
纖纖玉手,懷抱琵琶,一身粉裙,兩腮緋紅,眉若遠黛,目露笑容,朱唇輕點,酒窩腮動。緩步徐行下船來,我終於明白,為什麼軒平會說這姑娘大有來頭,也恍然明白,為什麼那麼多人會想要與這雲霜談詩論賦,聽曲品茶了。
迎上前去,我揖禮道,“雲霜姑娘有禮,不知可否借一步說話。”
“你是什麼人?”丫鬟上前阻攔,像是不滿我的唐突一樣。
“翠兒,下去侍候王公子上來,我先走一步。”
“雲霜姑娘……”翠兒猶豫的開口,雲霜笑道,“去吧,沒事的。”
說完,雲霜才緩步上前,“公子有禮,翠兒不懂事,唐突之處還望莫怪。”
“是子寧失禮在先,”我尷尬開口,雲霜卻隻是淺笑,並不接話。我這才開口,“雲霜姑娘,不知可否借一步,子寧有事請教。”
雲霜點頭,我和她順著翠雲湖畔漫步。美人在側,香風陣陣,若不是心下想著的是少卿之死,想來這幅場景,足以讓人心醉。
見我不言,良久,雲霜輕輕開口,“公子找雲霜,莫不是真的隻為了在翠雲湖畔漫步吧。”
“我……”
“公子有話直說便是了,”雲霜看著我,露出一絲無奈的笑容,“生活所迫,淪落風塵,雲霜也不是什麼小家碧玉不敢言辭,也沒有那麼多講究。隻要公子有問,雲霜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雲霜的眼睛很柔,我能從裏麵看到柔情似水,卻也能看到無可奈何。妙齡女子淪落風塵卻又不得不強顏歡笑麵對,讓我心下生出一抹憐惜。
輕輕點頭,我這才道,“子寧聽聞,雲霜姑娘的畫舫會夜夜行在這翠雲湖上,所以想問,昨日夜裏,可曾見過什麼奇怪的事?”
不想直接說出少卿的死,我一個男兒尚且懼怕死人,更何況是一個要夜夜行走在這翠雲湖上的姑娘。她若真的不知,我也沒必要為她徒增恐懼。
“奇怪的事?”雲霜搖頭淺笑,“我見過最奇怪的莫過於公子。”
“我是想問,昨日夜裏,你是否見過左家公子左少卿?”
“左少卿?就是那個有兩根金指的左少卿?他不是已經死了嘛?公子這會兒和雲霜提起他,是什麼意思?”雲霜目光灼灼的看著我問道。
她眼神裏的淡然讓我一愣,我從未想過,一個姑娘提到死人的時候,會如此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