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楚地隱士(2 / 2)

“兩組驛吏,相隔一天馳送。限十天送到伊吾廬,遲一天或萬劫不複!”班超冷酷地嚴令!

從疏勒國的赤河城至西域東北角的伊吾廬城,北道直線不通,得繞行南道各國,整整四千三百裏。但商尉紀蒿毫不含糊地道,“便跑死驛馬,定準時送到!”

等紀蒿將去鄯善、伊吾與樓蘭的驛吏一一派出後,班超又給敦煌郡太守趙統寫了一封密信,請其居中調度,盡可能給借居樓蘭城的蒲類國民以幫助。同時請趙統下令徐幹、和恭兩部保持戰備,隨時準備策應樓蘭城,阻止南呼衍部越過白龍堆!

安排好蒲類國退身之路,班超掃視了一圈帳下眾將,眾人都知道這是部署大戰的節奏,便都正襟危坐。班超冷峻地道,“自入西域以來,或已進入最艱難之時刻,漢匈勢力之消長對使團極為不利。然示弱必亡,惟有殺出一條血路。自今日始,吾使團盡統南道諸國,將以進攻之態,與北匈奴角逐西域!”

說著,他起身走到沙盤邊,眾將也起身圍攏過來。

班超手指著沙盤道,“為給伊吾廬霜刺國王爭取撤退時間,由本使與華塗、吳英、錦娘、山溥茯諸將,率昆侖屯、疏勒軍越騎營出北嶺州,奔襲尉頭國、溫宿國、姑墨國。散帳後兩營抓緊整備,自帶糧秣、草料,今夜三更啟程!”

“末將遵令!”

華塗、吳英、錦娘、山溥茯領命。胡焰道,“大使,末也請同往!”

班超輕輕搖首,對淳於薊和胡焰道,“此次北上,實火中取栗,為不得已而為之。防守赤河,事關重大。令兀然、陳灰領軍,節製各部嚴守赤河城。速派出驛吏,令尉遲千率鷲雕營順於闐河、拘彌河向北放出警戒線,使龜茲、焉耆、姑墨三國不敢放手馳援溫宿國。令黎陽率漢使營駐防無屠城,並順墨水河(注:即蔥嶺河)向北警戒,鉗製姑墨國,策應吾軍北上!”

“末將遵令!”

淳於薊、胡焰與疏勒軍各將領命,胡焰迅速派出幾路驛吏,將軍令一一送出。

在班超與眾將帳謀北出溫宿國大行動時,紀蒿卻悄然起身走進班超的後帳,和衣躺在行軍榻上。軍情緊急,她從盤橐城一路策馬急馳而來,累壞了,咋夜帳謀一夜,本想小睡一會,可夫妻別後小聚,少不得還被班超折騰一頓。此時舒舒服服地躺下,竟然蜷成一團一下子睡著了。

小姑、寡婦跟了進來,二犬見她就這麼睡了,小姑便跳上床,叼著班超的錦被,將她輕輕地蓋上。平時,它們沒少這樣照顧班超,現在照顧夫人自然不在話下。

散帳後,丘庶已經帶著士卒抬進晌食,眾將都不動手,班超也覺得少了點什麼,扭頭一看,原來夫人不見了。

他走進內帳,見紀蒿睡得正香,小姑、寡婦忠誠地坐在榻下,便不忍打擾她,而是帶著二犬回到前帳。他下令上酒,大軍今晚便要出征,接下來要晝伏夜行不能舉火。現在晌食挺豐盛,幹脆犒軍。

晌食後,昆侖屯與越騎營開始緊張有序地整否糧秣、草料,準備出征。班超則與淳於薊、胡焰又趴在沙盤上,將非常時期整個西域和蔥嶺東西各國可能的動作,都精心推演了一遍。

紀蒿也睡醒了,她一個人坐在案前已靜靜地晌食畢,小姑、寡婦則討巧地坐在她身邊。中軍大帳中十分安靜,此時隻聽沙盤邊班超道,“自明日起,城外吏民必須盡入城中,姑墨倉一旦被毀,呼衍獗必報複赤河城。東北疏勒州要確保吏民全部入城,房屋、圍欄、田地被毀,仍可再建……”

就在此時,班秉自帳外進來稟報,“副使故人、大漢楚地隱士,前來求見大使、副使?”

“楚地隱士?”淳於薊愣了一下,與班超、胡焰對視一眼,三人都一臉茫然。

淳於薊的師傅禽兼是墨家弟子禽滑厘後人,當年他是禽兼閉門弟子。但禽兼是一個隱士,師徒二人在楚地群山中相依為命多年,居山間草廬,飲山溪水,聽山泉林濤聲,以獸肉野果為食,鮮與外界有聯係。現在師傅早亡,他就沒有其它所謂的楚地故人。

“亂世妖孽多,此言不虛。既然萬裏遠來,求見大使、副使,便沒有不見之理,快請!”

自漢使團在西域漸漸打出了名堂,中原熱血世子來投的人不少,一個隱士有什麼稀奇。班超已經伏身在沙盤上,他禮遇天下英豪,但此時可顧不上這事,胡焰是中軍之首,隻好做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