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緊急,範羌搶在北匈奴包圍車師後國前的一點點時間,帶足食物、淡水,帶著烏孫使團翻越天山,繞過車師前國綠洲,進入大沙漠,隻到當年四月下旬,才趕到敦煌郡,向中郎將鄭眾稟報了天山以北敵情。
等他到了敦煌郡玉門關大營後才知道,此時西域已經遍地銷煙。北匈奴舉國南下,同時包圍了金滿城、柳中城和伊吾廬城,龜茲和焉耆兩國齊反正在圍攻烏壘城,身在柳中城的已校尉關寵派出報警的信使早在四月中旬便已經進入玉門關。
鄭眾一直守在玉門關後的大營內,他已經派驛吏以六百裏加急速度三度馳報朝廷。但驛吏去後一直杳無音訊,朝廷對西域警訊一點動靜沒有。鄭眾手中沒有兵符,無朝廷詔令他不能調動軍隊,便隻能幹著急。時間一天一天過去,軍吏範羌的一顆心涼透了,他知道朝廷定然發生了什麼大事。
至此,繼班超去年打通沙海以南各國後,耿恭又貫通了天山以北商道,整個西域全麵重歸漢朝版圖,東西商道貫通,史稱“一通”。
寫到這裏,筆者妄議:耿恭在戰前做的這二件大事,無疑對他守住了疏勒城並留名青史發揮了重要作用。但非常遺憾的是,大漢名將耿恭是一名鐵血戰將,還不是一名統馭一方的大員。他未能在這寶貴的幾個月中,將以車師後國為核心的“車師六國”很好地組織起來。
在天山以北,自前漢時代起,便以車師國為核心的六國聯盟。到東漢初,經過互相兼並又變成東且彌、卑陸、蒲類、移支、車師前國和後國共六國。它們分布在天山北麓廣闊的戈壁綠洲之上,且有地形複雜的天山山坳溝壑以為借托,是個天然的戰場。很可惜的是,六國共抗北匈奴的局麵並未形成!
也正因為此,“一通”持續的時間必然太過短暫。
西域是北匈奴的生命線,徐幹遠襲金微山,令蒲奴單於大為震驚。他率左賢王優留的三萬精銳鐵騎離開燕然山老營來到金微山,正緊盯著漢朝北征大軍的動向。隻要漢軍一班師,他將親率大軍直出金微山,越沙漠戈壁,再奪西域。
漢明帝永平十八年(公元75年)陰曆二月底,竇固奉詔率大軍撤出西域,令老謀深算的蒲奴單於亦驚亦喜。
他與漢人鬥了一輩子,最畏服的就是大漢名將竇固。竇固用兵,舉重若輕,風輕雲淡,謀定後動,穩中求奇。前漢時,漢軍士卒與匈奴士卒可“以一當十”、“以一當五”。到後漢明帝時期,漢朝雖然已經數十年不對外用兵,但名將竇固所率的漢軍,連續兩次北征,依然創造了“以一當三”的神話,令蒲奴刮目相看。
打下車師後國不足三月,竇固卻撂下幾千人便不管不顧地班師了,這讓蒲奴單於迅速嗅出了不同尋常的味道,漢朝國內必出了大事,漢朝君臣已經無暇顧及西域。
這千載難逢的大好機遇,善於用兵的蒲奴單於自然不會放過。他象狼一樣緊盯著天山南北,他在心裏在默默地計算著竇固的班師行程,在斥侯已確定竇固進入涼州大營後,才揮師衝出金微山,兵分三路,同時向西域各國壓了過來。
陰曆三月二十九日,左鹿蠡王屠耆烏親率二萬鐵騎越過天山以北的大沙漠(注:即準噶爾盆地),繞過金滿城,突然兵臨車師後國王治務塗穀城下。務塗穀與金滿城相距不遠,但他卻置金滿城於不顧,鐵騎滾滾而來,將務塗穀鐵桶一般圍了起來。
寒風凜列,雪霧紛飛,三月的車師後國頓時戰雲籠罩!
本就躲藏在烏孫國與北匈奴交界處大山中的呼衍王,則率一萬鐵騎借道烏孫國,然後從東且彌國過境,翻越天山大阪,經車師柳穀(注:即今吐魯番北白楊達板城一帶,前漢時為狐胡國王治車師柳穀)直出車師前國,突然將王治交河城圍了起來。
呼衍王僅僅圍城一天,未等關寵率軍從柳中城趕來增援,國王安就已經舉國而降。於是,關寵的千餘漢軍,瞬間便成了孤軍,他隻好撤離高昌壁的屯田卒,迅速收縮防線,退守柳中城,固守待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