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逃過一劫(2 / 2)

歸途中,渾身血淋淋的旋耶紮羅、田寰這才與班超、淳於薊在馬上抱拳相見。這場混戰莫名其妙地僥幸取勝,班超此時勉勵了二將,可心裏卻猶後怕、驚悸不已。

原來,旋耶紮羅率護商隊本來在蒲犁穀城剿匪,聞疏勒大戰後,便主動率二百餘勁卒直出昆侖商道。他趕到疏勒城時,呼衍獗已經率大軍圍困盤橐城。

他利用暗夜襲擊了攻城的龜茲、焉耆人後,便迅速脫身撤向疏勒城外曠野上,準備向北轉進襲擊呼衍獗的糧道。正是在疏勒城外,他恰好碰到了勒丘州州長兼州尉田寰率領的千餘人馬。

疏勒城的吏民、州兵已經撤到盤橐城,赤河城、北嶺城的州兵按照權魚的命令,將吏民撤到安全地帶後,兩州州兵便不斷襲擊呼衍獗的糧道,但都被聯軍護糧隊打散。田寰是沙匪出身,收容了這兩州殘部後共得了千餘人,便幹起了老本行,率這千餘人不斷襲擾呼衍獗的輜重隊。

由於傳奇大將旋耶紮羅的護商隊加入,田寰所部士氣大振。這二十餘日,他們頻頻襲擊糧道,令聯軍苦不堪言。呼衍獗不得不用四千重兵分別駐守於赤河城、疏勒城,沿途護衛、巡哨糧秣輜重隊。

呼衍獗自盤橐城退兵後,旋耶紮羅、田寰便一直遠遠盯著呼衍獗,不斷襲擾。這天晚上他們本來就是要來襲擾夜宿疏勒城的呼衍獗,讓其退兵也不得安生。沒想到驟然起了大戰,二將聞斥侯稟報,便判斷必是班超襲營,於是絲毫未加猶豫便催軍加入戰團。

眾人帶著一身鮮血來到疏勒城下,已經是晌午之前。

此時的疏勒城內外猶如人間地獄一般,到處是人馬屍首,地麵和城牆上到處是血漬和人馬屍塊,城外的大營內仍在冒著縷縷殘煙,血腥味、焦糊味令人窒息。代商尉紀蒿一身戎裝,端著負傷的左手,正與擊胡侯番辰、府丞成大指揮疏勒軍收斂遺體、搶救傷員、打掃戰場、掩埋敵軍屍體。

左將蘇矸、右將山溥茯也已經負傷,左騎君都蓬重傷被俘,右騎君郯龕已經陣亡,疏勒軍屯以上將領亡十七人,元氣大傷。番辰左臉被箭簇擦傷,頭裹著絹巾,上麵滲著血。成大右臂輕傷,左臂吊於胸前。二將給班超、淳於薊行持械禮,“給大使、副使見禮了,恭賀疏勒大捷!”

班超、淳於薊戰馬、甲服沾滿了敵人的血肉,他們還了禮,點驗一下,夜間一場驚心動魄的血戰,漢使團這三十六頭野獸僅有童周等四名士卒輕傷,童周傷稍重,左臂皮肉為箭貫穿,但仍能再戰。可昆侖屯與漢使營卻付出了重大傷亡,其中昆侖屯陣亡一百餘人,傷二百餘人。漢使營則陣亡二百多人,傷三百七十多。

昆侖屯五員大將,木屯、水屯、火屯、土屯四將全部負輕傷,而金屯哈裏斯是昆侖屯中軍軍侯,還擔負著護衛吳英、錦娘的重任,因而左臂被弩箭射穿,胳膊也吊著胸前,一直用右手握著環首刀拚殺。

護商隊僅陣亡三人,而勒丘州與各州的州兵則陣亡近半。

疏勒軍損失最甚,將士們一個個都成了血葫蘆,一戰而失都蓬、郯龕兩員大將。代商尉紀蒿左手胡亂裹著一大團絹布,上麵也還滲出血漬,她含淚稟報道,“疏勒軍三千餘人追殺匈奴人,亡四百餘人重傷一千餘人,一戰而失其半……”

“夫人負傷了,快,馬神仙……”淳於薊與眾將見紀蒿負傷,便急喚馬翼曦。

可馬神仙正在醫帳內為重傷員做手術,根本無暇分身。紀蒿怕班超關愛便想遮掩,番辰感歎道,“夫人與左相夜來當先陷陣,混戰之中首先接敵,均受戰傷,真女中豪傑啊!”

蒙榆甕聲甕氣地安慰紀蒿道,“夫人不必難過,疏勒軍再有幾戰定成鐵軍。對了,就汝幾將出來,輔國候權魚、輔國候圖勒、疏勒侯丘屠叻呢?”

“右相留千人守盤橐城,左相寒菸也來了,已經帶人進城剿滅漏網的龜茲人!”擊胡侯番辰怒道,“至於圖勒、丘屠叻等眾貴族,哼,畏呼衍獗如虎,才不敢離開盤橐城……”

正說著,寒菸左胳膊用一根布條胡亂吊在脖子上,半截斷箭穿過甲服仍插在肉中,右手提著血淋淋的環首刀,已經帶著小將黎陽等人從城內出來了,原來她帶著士卒們已經肅清了城內殘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