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婢們又上了十幾個圓滾滾、青翠欲滴的寒瓜,吳英與錦娘親自執刀分瓜。
胡焰將一塊寒瓜遞到班超手上,見班超神色肅然,顯然情緒還未調整過來,便悄聲提醒道,“司馬別被騙了,這娘們看著溫柔,其實那是騙人的,狠著哪……”見班超不解地看著他,便又道,“這母老虎便是在下女人,那母獅子便是初月堂客……嗚,吾二人沒少被拾掇……”
班超與淳於薊都讓他說愣了,吳英、錦娘與眾長老正在招待眾將,如此兩個嬌滴滴的、八麵玲瓏的小女人,仿佛一對美豔的鄰家姊妹花兒,與母老虎、母獅子似乎距離太遠了些。
“哎呦喂——”不想這話吳英還是聽到了,當著班超的麵,她隻是淡淡地看了胡焰一眼,嘴上風輕雲淡、柔聲曼語地道,“這就告狀呀,誰是汝女人?汝二人到處是女人,西域各國到處留情,還稀罕吾?汝別不服,別的吾沒見識過,汝的西夜夫人昆蘭賴不掉吧?允汝睡吾,不過以身相謝,畢竟救命恩人哪!”
吳英說得輕言曼語,且聲音極是柔美,但卻說得再直白不過,這一般女人當眾說不出口的“睡”字都不忌諱,這讓眾將驚得下巴掉了一地。可眾將也聽明白了,吳英說得決絕,分明是被傷透了心,她是故意用一個低俗的“睡”字,將他們之間的關係定位為“獻身”,如牛馬羊之間幹那事兒一般,沒有絲毫感情可言。
班超震驚之餘,不解的目光看一眼胡焰和肖初月。胡焰讓班超看得麵紅耳赤,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他怕吳英再說出令其不堪的話兒,趕緊舉手作投降狀,“遵命,遵命,夫人所言都對、都對啊。吾與初月幹的壞事夠多,願聽夫人責罵……”
蒙榆震驚地瞪著眼,一付不可思議的神色。他或許是忘了,他一個老沙匪在駝隊麵前威風八麵,可在夫人色迷差麵前其實也完全是這付嘴臉。漢人習俗正妻與丈夫地位平等,士大夫崇尚憐香惜玉。胡焰、蒙榆四將雖然流落西域多年為匪,可骨子裏畢竟是漢地士人,對正妻的尊重、寵愛是發自內心的。
吳英開始給班超稟報韓苑情況,韓苑與王廷共進退,大旱以來已捎出栗米五萬石、牛羊兩萬頭、銅錢二百萬,是國中所有貴族中捐出最多的。對於闐國明年可怕的春荒,吳英與錦娘憂上心頭,言語中露出的焦慮之情溢於言表。班超心裏感歎,雖然這兩個婦人對胡焰、肖初月四處留情恨極了也酸透了,可他班超分明意外中又得了二員女大將!
或許是為了掩飾尷尬,胡焰帶著賣弄的神態色迷迷地悄聲向蒙榆咬著耳朵,“蒙大俠,汝是俗人,永遠不會懂。女人光寵是不行的,得會愛才好玩,才會有好多情趣。這可是塊寶啊,上陣殺敵,汝未必是此二女對手。上得戰場,下得庖廚,榻上如水,消魂蝕骨……人生得此,夫複何求?汝便看不起,吾亦甘為其仆,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蒙榆是直性子,聞言本想斥責一番,可一想到自己那個嬌豔的女人色迷差,自己還不是抱在手上怕硌著,含在嘴裏怕化了,每回回到鄯善王城,總是要疼愛不夠,總是要疼愛到自己骨髓被榨幹才能歇著,還有什麼理由恥笑人家胡焰?好女人就應該被男人寵著、慣著,寵便是愛,難道錯了麼?想到這裏,便對胡焰抱以理解地一笑。
“哼!”淳於薊將這對難兄難弟都看在眼裏,他從不會笑的臉上露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眾將卻都露出羨慕的神色,就差口水流下來了。隻有周令,他不敢瞧不上胡焰,可對肖初月則是一臉不屑,心裏在罵道,“跟屁蟲一個,女人哪能這樣慣著,女人便得常打,三日不打上房揭瓦。做男人到這份上,丟死人算了!”
其實,周令是曾被女人所害,他害怕自己會陷進去。西域各城邦的胡姬他玩過無數,從來隻有女人討好他的份,在他心裏,男人女人之間的極致狀態便是牛馬般交合,他怎麼可能理解這深及骨髓、融入靈魂的男女之愛?
吳英稟報完畢,錦娘向外一招手,一個家將進來稟報,“稟報莊主,昆侖屯與各部族已結陣完畢!”
吳英與錦娘款款站起,向班超躬身施禮後,吳英道,“稟報漢使,韓苑鏢師百二十人,苑兵三百人,多為屯人之後與蔥嶺東西各國好漢。另有屯民後人部族數十個,請漢使至校場校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