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釋比秘營(1 / 2)

接下來幾日,驩泥城王宮內氣氛詭異。漢使團在伊循城便已暴露行蹤,北匈奴使團已在趕來驩泥城的路上,因此這團聚的喜悅中又隱隱含著不安和焦慮。

國王與王妃似乎心事都在女兒身上,他們早已經看明白了,伊蘭與劉奕仁出雙入對,打打鬧鬧中也沒有分寸,看兩人的動靜似乎早就睡到一個榻上。國王心事重重看不出來,可王妃是女人,她一眼便能看出端倪,心機縝密的女兒定然給過劉奕仁甜頭,否則高大威猛的劉奕仁不可能對伊蘭小心翼翼、可憐巴巴地圍著伊蘭腚後轉。劉奕仁長相中規中矩,雖然目光中透出些許奸詐,但絕對是男人中的人傑,漢軍中的勇將。女兒能嫁給這樣的漢人,令她這個做阿母的心裏倍感安慰。

與劉奕仁不同的是,金栗與甘英雖也十分親密,但卻僅限於摟摟抱抱、動手動腳。而且,金栗雖然性格直爽、風風火火,可一到甘英身邊便柔弱得水一般,一切都聽甘英的。曾有一次被王妃撞破,甘英將金栗扛在肩上打鬧,但一旦手碰到了不該碰的地方,便被金栗訓斥“把手剁了!”其實甘英明明是故意的,可嘴上還要強辯,“吾肯定不是故意的……”

這一幕令王妃心裏甜透了。大漢地大物博,人傑地靈,漢軍一趟北征便給這兩個嬌女兒便送來了兩個這麼好的夫婿。不過,她心裏也有些許遺憾,在她眼裏,同樣高大挺拔的甘英似乎與伊蘭才是更般配的一對。可男人女人雖然最後都是那麼一回事,但一把鑰匙開一把銅鎖,緣分自古天注定。再說,就象黑稗喜愛伊蘭一樣,她對金栗也視如親生小女,自然也為金栗高興。

國王陀廣伽打的完全是另一番盤算,他見二女與甘英、劉奕仁情深義重,便悄然向女兒伊蘭主動表示,希望二人能留在國中統領國兵,最不濟的也讓劉奕仁留下。伊蘭明知父王在討好自己,可就是不領情,斷然拒絕了父王。

王宮在驩泥城正中心,宮內外長滿了槐樹、柳樹,此時新葉已長出,枝繁葉盛,濃蔭覆蓋。驩泥城中有吏民一千多人,街道狹窄,兩側的民居都是夯土院落,泥牆草房。王宮圍牆比吏民住家圍牆稍高,兩條源自南山的小河在王宮後院內的兩個相鄰十幾丈的池塘中相彙,這兩個小池塘叫荷坊,周邊花紅柳綠,小橋流水,風景絕佳。

這讓金栗十分豔慕,她也是個王國公主,蒲類國也曾是白山南北的大國。可蒲類國被匈奴人奪國、奴役,令她過得太不象個公主了。況且,疏榆穀氣候太冷了,也不可能有這樣的好地方。二女帶著幾個小胡姬在池塘中劃船玩時,金栗曾感歎道,“吾已知道汝何故怕去漠北,汝是南山女兒,習慣了南山氣候,如何能受得了冰天雪地之寒冷!”

“不是因為這個!”伊蘭斷然否認,“吾討厭匈奴人,夏天一身衣裳,冬天一身衣裳,從不沐浴,一身膻味、怪味,且性子暴燥,言語粗俗無禮……算了,不說這些,明天,吾帶汝幾個去一個好地方玩兒!”

“什麼好地方,快說!”

“保密,吾保證汝去了便忘歸!”

伊蘭回宮僅安靜了一天,便當起了東道主。她帶著金栗、甘英、劉奕仁與眾小胡女遊玩了大寺院、西市、南山。鄯善人以本地羌人、樓蘭人為主,塞人和栗弋人為輔,佛教鼎盛,全國人口不過兩萬多人,僧侶卻有二千餘人。伊蘭深受吏民愛戴,在每一座寺院,主持僧侶都會專門為其舉行吟經儀式,為其祈福!

西市是驩泥城五個大市中最大的一個,二十餘支大小駝隊在這裏交易,彙集而來的吏民約有千餘人,熙熙攘攘,人聲鼎沸。這天,幾人在西市玩了半天,琳琅滿目的小點心、小烤肉把肚子填得圓圓的。金栗走不動了,摸著肚皮歎道,“老天,再吃,吾就撐死了……”

伊蘭叱道,“一會讓汝做神仙消消食,死了便可惜了!”餉食後便離開西市,一群人馬一路向南山(注:即今阿爾金山)下馳去。

兩漢時代,驩泥城至南山下全是綠茵茵的草場或叢林。他們順著一條小河一路向東南方疾馳,約行五六十裏後,傍晚前進入茂密的叢林。綠洲上已經開始花開春濃,但南山下卻仿佛似春初時刻。這裏長滿茂密的鬆柏,密不透風的林內地麵上殘雪仍未消融,密林深處露出一座高大的營盤身影。

“這叫釋比圃,又叫忘歸園,一會便知其中妙處!”伊蘭一馬當先,率領眾人衝進苑圃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