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日塔道,“呼衍將軍未盡言,妾委實不知詳情!”
左賢王派死士要在漢地襲擊栗弋賈胡,這是一個何等重要的情報,呼衍曆再一次選擇了中立,甚至不惜向漢軍通風報信。可烏日塔這個女人卻隱藏了三天,整整三天才說出來。寶貴的三天哪,現在或許一切都晚了,魚邸有危,權魚和小魚兒有危,寒菸有危!
顧不上其它,他揮手命人將烏日塔帶下。班超急馳蒲類城,竇固聞報麵色鐵青,“究竟會是哪裏?”他目光嚴厲地看著班超,口中厲聲道,“權魚已入河西,如果汝是左賢王麾下死士,會攻擊人在河西的權魚、小魚兒,還是權魚的老巢魚邸?”
“魚邸!”班超脫口而出,“定然是魚邸!權魚、小魚兒身在河西,其鏢隊好手雲集,又受楊仁、竇戈二位大人、河西各郡郡守嚴密護衛,即便死士亦未必能得手,更未必是其對手。可權魚另一妻曼陀葉與四個兒女盡在雒陽魚邸,綁架、襲殺更易得手,也更能震懾天下栗弋賈胡!”
“混蛋權魚,顧頭忘腚……”此刻竇固能做的十分有限,他急忙修書三封,派快馬以八百裏加急一封送回雒陽,請朝廷緝拿奸細,保護權氏一族。一封送人在武威郡的楊仁與竇戈,一封送敦煌郡太守王遵與中郎將鄭眾,並傳檄河西各郡,“務要防範呼氏襲擊權氏商隊,務要保權魚、小魚兒、寒菸安危!”
第二天整整一天,竇固還是感到不踏實,他越想越覺得魚邸或已遭大難。身為漢軍主帥,竇氏第二代掌門人,他又再次修書二封,令快馬以八百裏加急速度連夜一封送往河西武威郡。在信中,竇固又撒了一張大網,他令人在武威的楊仁、竇戈向江湖上發出檄文,“魚邸一府老弱,北胡膽敢踐踏津門,天下劍客、俠士可共擊之!”
另一封則送雒陽竇府涅陽公主劉中禮手中,他命竇氏府兵護衛魚邸眾婦孺,“竇氏當與權氏共進退,倘魚邸、班府遭屠,竇氏府兵縱追至漠北龍廷,亦要斬殺為禍斥侯以震懾單於!”寫這封信時,竇固已預料到魚邸與班氏交厚,或會同時有危!
竇固在撒下大網的同時,班超正在通過金栗、伊蘭搞清烏日塔的真麵目。此後幾日,伊蘭與金栗還多次帶胡塔嘎和波日特來漢軍別部軍營,班超、淳於薊與眾將對這兩個戰戰兢兢如小鹿一般的女孩十分關照。慢慢的,她們不再害怕,似乎投靠漢軍、投靠漢朝,是她們的歸宿,是她們的重生一般。
伊蘭與金栗果然從胡塔嘎和波日特二女口中,證實這個“烏日塔”確實並非其母,其真名叫娜蘭耶月。早在她們幼年時,阿母烏日塔便突然不見了,後來氈帳內便又來了這個繼母,名字竟然也叫烏日塔。更多的,二女戰戰兢兢地卻說不明白。班超判斷,這兩個小女孩不是不想說,呼衍曆為保護她們,便不會讓她們知道更多的血腥之事!
不管娜蘭耶月為何要進入大漢,曾經遭受過“使節案”陷害的竇固已決定將計就計,他令外刺椽吏波紹速著可靠之人率一彪軍,將烏日塔母子三人隱秘送至敦煌郡太守王遵、中郎將鄭眾處,並囑鄭眾“隱秘深藏,嚴密監護,後有大用!”
臨行前,黑稗就象阿母送小女遠行一樣,將兩個用毛氈和絲綢織成的紅色櫛帶(注:即類似今女子化妝包)背到兩個小女肩上。櫛帶飾有五彩花飾,周邊有流蘇飄帶,裏麵放著銅鏡、線團,胭脂包、梳子和篦子等。娜蘭耶月跪謝黑稗替其照料小女,可胡塔嘎和波日特兩個少女卻死死拉著黑稗、伊蘭、金栗的手哭成了淚人,戰戰兢兢地就是不上車。
霜刺與別部眾將納悶不已,黑稗、伊蘭、金栗、娜蘭耶月也一頭霧水,但經曆過無數次生離死別的淳於薊卻看出了名堂,他想起了自己流落江湖的兩個年幼阿妹,自然也就理解了呼衍曆兩個小女此時的心情。自進入蒲類國王宮後,王妃象關愛小女一樣憐愛她們,短短十餘日,這兩個小丫頭已經離不開王妃與伊蘭、金栗。她們也從二位公主口中聽到別部一個個傳奇故事,也知道別部與國王一家情義深重。於是,她們現在也是把別部當成了自己的靠山,而不舍離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