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食後,三軍變成作戰隊形,向蒲類海進發。約餉飯後申時,別部從尖山下慢慢接近一個大海子。
至此,竇固一征白山的最得意之筆,即別部的戰略性大迂回已經成功完成。別部下伊吾後,完全出乎北匈奴人意料,繞行近千裏,陡然出現在白山以北、南呼衍部的老巢疏榆穀,徹底擊破南呼衍部大軍的戰機已經出現!
從出玉門關、進入沙漠開始,一個多月了,刑卒們第一次見到這麼大水麵,一個個興奮異常。這是一個一望無際的鹹水湖,漫天大雪中,隻見碧波蕩漾,水麵烏蒙蒙、一望無際。湖畔有若幹吐火羅或匈奴人氈房,突然出現的大軍,讓蒲類國或匈奴的牧民們驚惶失措!
班超早在進入漠北前,就和權魚等人深入研究過地理。大戰之前,他們又曾經到達蒲類國實地偵察過,對這裏的山巒地貌極其熟悉。他知道,隊伍已經來到蒲類海(注:即今巴裏坤湖)地區了。
蒲類海是一個高原湖泊,海拔五百多丈高,而蒲類城離蒲類海不過二三十裏,已經很近很近。海子四周山巒起伏,水草豐美,海中碧波蕩漾,大雪紛飛的水麵上白霧蒙蒙。這裏是白山北邊重要的綠洲,匈奴人來之前,這裏每當盛夏,湖光山色,分外迷人。牧民們遊牧湖畔,氈房座座,牛羊成群,牧歌悠揚,是蒲類國主要的牧場。
暴風雪仍在無休無止地下著,從冰雪大峽穀中走出來的別部,在疏榆穀上的行軍就變得容易多了。到傍晚時分,大軍便到了蒲類城邊。
蒲類城內,高大的王宮和寺院,在暴雪中若隱若現,田慮從前軍飛馬奔來中軍道,“稟報司馬,蒲類城內、城西大營內,僅有守軍共數百人。大雪彌漫,道上未見哨騎,匈奴人尚蒙在鼓中。末將以為,當抓住戰機,襲取蒲類城……”可他話未說完,卻聽到中軍士卒們一連串的驚訝叫聲,趕緊向後看去。
隻見小姑、寡婦二犬,正威風八麵,一路招搖著向中軍衝來。衝到班超馬前,小姑一躍便上了馬,蹲在鞍前,而寡婦則一躍上了淳於薊馬鞍前。
眾人驚喜聲不斷,班超則氣得啞口無言。小姑和寡婦脖子上還帶著皮圈,並拖著一截繩子,分明是趁著麥香一家人放鬆了警惕,咬斷繩索逃了出來。並一路追蹤著,繞過白山,趕上大軍。從它嘴上的血跡,班超能想象,這倆混蛋肯定是一直悄悄跟在別部後麵,又在鬼風口逮了一隻黃羊飽餐了一頓。
軍情緊急,小姑與寡婦的任性,讓班超氣得說不出話兒來。但他來不及懲罰二卒,隻象征性地敲了一下小姑的大腦袋,便趕緊部署攻擊蒲類城。
蒲類城(注:故址約在今巴裏坤哈薩克自治縣蘭州灣子史前遺址附近)是一座木質古城,當年是蒲類國的王治。說是城,其實不過是一個固定、且規模較大的定居點。粗大的圓木圍成的“城牆”內,街道兩邊是一座座由木頭柵欄圍成的小四合院,院內是低矮的土牆木頂房屋、茅草屋或馬架子房。整個城內僅有王宮和寺院,是兩座龐大的木質建築。
蒲類城是南呼衍部的老巢,城中居民約有千餘人,南呼衍部上層貴族眷屬都住在城裏。而城池四周,則是一個個匈奴人部落村寨。暴風雪中城西出現一支大軍,各村落中的匈奴牧民未當回事。沒有人會想到,這支未張戰旗的人馬會是漢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