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超見她如此傷心,心裏特別難受,一時找不到恰當的語言來安慰她。
馮菟發泄了一頓,心裏稍微平靜了些,抹把眼淚,看了一眼班超,臉緋紅著又擂了他一粉拳,這才掙脫班超的擁抱,低下頭整理好襦裙,走到側案後跪坐好。班超見狀,便命寒菸進來布了茶。
小魚兒則弄來水,還拿來了套胡服,帶著馮菟進入後帳,淨臉、洗浴、換衣、梳妝。曼陀葉和寒菸也將大帳收拾一下,便退出帳外。走過班超身邊,寒菸還輕聲揶揄道,“少年輕狂,落下的風流債,汝就慢慢還罷……”
雖然她說得很小聲,但一邊的曼陀葉還是扭頭抿嘴輕笑!
等馮菟收拾完,小魚兒先眼睛紅紅地走出帳,心疼得抹著淚道,“叔叔好好安慰伊,一身傷痕,該受多少罪啊,殺千刀的歹人……”
班超點點頭,安坐坐床之上。此刻,他最想聽到安陵邑到底發生了什麼?能否通過木容轂抓住司馬南的狐狸尾巴。
馮菟剛才放開胸懷哭唱了一頓,倒出了胸中的苦水,此時反而平靜下來了。帳內就他們二人,她又至帳後淨了臉,收拾一下,磨磨蹭蹭地返回帳前。她沒到班超案後同坐,卻到對麵案後跪坐下,便低著頭,羞澀地不敢看班超的眼睛。
畢竟分開了這麼多年,兩人都是成年人,此時相對而坐,千言萬語,一時卻不知說點什麼好,室內突然籠罩著一層尷尬氣氛。這才四月份,離炎熱的三伏天尚早呢,可兩人額頭卻分明隱隱有了一層薄汗。
想起當初兩人在安陵班家田舍中兩小無猜、親密無間的情景,班超心中稍感失落。歲月的磨難,家族的厄運,讓當初那個敢做敢為、風風火火的馮家女公子,變成了眼前這個驚弓之鳥、哀婉淒涼的小寡婦。
此時的馮菟,仍沉浸在苦難和惡夢一般的記憶之中,找班老二是她唯一的希望,也是馮家能不能起死回生、挺過這場官司的唯一希望。他清楚,馮家一垮台,宋家也就完了,自己最終隻能落到司馬南魔掌中,任其蹂躪。因此,她看一眼班超,打破沉默,娓娓道出事情的原委和她此行的來意。
原來,漢明帝即位後,竇融的河西集團漸漸在朝廷失了勢。等梁統和竇融先後病亡,河西集團在朝廷內已是一盤散沙。此時在安陵邑,弓零和馮斌已經先後作古,弓家老二弓狼、老三弓豺開始報弟弟弓虎當年被殺之仇。
當時,古春已調任益州太守,隴右人木容轂任隗裏縣令,雍營副護羌校尉司馬南兼行右扶風事。本來,馮家有班家、竇氏做後盾,且又是安陵邑大族,兩家惡鬥了一頓,各死了幾個徒附,堪堪打了個平手,誰也奈何不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