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午餉食後,正是士卒謝檀和刑卒蕭亦在營門當值。忽然一匹馬歪歪扭扭地奔到轅門前,一個小廝從馬上“撲嗵”一聲摔下,渾身是血,嘴裏大喊“救命!”
謝檀和蕭亦大驚,趕緊衝了過去抱起他。小廝頭上挨了一刀,血流不止,觸目驚心。但他卻嗚嗚哭著,指著長安方向拚盡力呼道,“大軍快救人,救人哪……西去不遠,吾主母為強人虜也……”
主母?有人搶婦人!
“汝速通報司馬,吾去救人……”青天白日下,有人強搶民女,這還了得?蕭亦汗毛倒豎,翻身騎上小廝的馬,一邊大聲叮囑了一聲,一邊已經疾馳過河,順著崤函官道向西追去。
轅門前的動靜已經驚動營內。五月份的天氣已經很熱,餉食後有半個時辰的休息時間,有的士卒三五萬群,在河堤邊樹下坐著乘涼、聊天、或小憩,有的則在遠離營區的敷水河段洗澡、戲水、洗衣。自從蠕蠕等十二名胡女加入漢軍別部,士卒們都愛幹淨了。每次訓練完畢,不少人會自覺地到敷水中將自己洗幹淨。
離轅門較近的中軍內,軍候華塗與數十人正在帳內憩歇片刻。聽見轅門前吵嚷,從帳內伸頭一看,隻見蕭亦嘴裏大呼“救人”,已經策馬遠去。華塗便帶人奔了過來,小廝已近昏迷,隻不放心地說了一句,“吾主母……乃司馬故人……”話未說完,便一下昏了過去。
故人?莫非就是咋晚曹司馬說的馮家?小廝說是“主母”,那麼或是馮墾之妻,或是馮墾之妹?!
華塗心裏格頓了一下,便反射性地握著腰間的環首刀柄,嘴裏大喝一聲,“速報司馬,汝等跟吾去追人……”言未畢,便帶著十幾名士卒,衝進馬廄內連鞍都未及套,便騎上裸馬衝出轅門,疾追而去。謝檀懷抱頭上血如泉湧的小廝,用手摁著傷口,急衝進大帳內稟報班超。
班超的大帳在營地正中間,帳門正對著大營的轅門。聞謝檀急報,班超便帶著班秉、班騶等人急趕到轅門前。此時,華塗已經追去老遠了,人馬早沒了影兒。
“速傳醫工!”班超又返回大帳,急命傳“馬神仙”馬翼曦來救人。
馬神仙提著藥包踏著小方步跑進大帳,先用刀剃了小廝頭發,又點起鬆明火燭將短刀燒紅,然後摁在傷口上,一陣青煙冒出後,血止住了。然後才號了脈,起身痛苦地搖了搖頭稟道,“司馬,傷不重。然失血過多,快流幹了。此人怕已無救……全看其能否熬過今晚……”
“司馬,吾再帶人去!”田慮、梁寶麟原在帳內小憩,聽見動靜也帶著士卒們奔了過來。此時見狀,便都惱了。
班超搖了搖頭,“些許強人,華塗豈能對付不了。但願馮兄無事……”
慌亂中,謝檀未說清被綁的是何人,故而隻到此時,班超一直以為是馮墾來找他,結果被弓家派人截殺了。令他沒想到的是,隻到傍晚時分,華塗才帶人回來,且救回的根本不是馮墾,而竟然是他魂牽夢繞的馮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