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班超舉宴款待曹世書,權魚一家和三位軍侯俱來相陪。小魚兒還讓胡伎們獻上了一台歌舞助興,按照宴客禮數規定,班超和曹世書則一同持劍起舞。席間酒酣之際,曹世書這才吞吞吐吐地說明來意。
“仲升,汝離開安陵已經多年,此時三輔已非昔日模樣。大中小戶一一敗落,土地慢慢歸於大戶,庶民都淪為徒附,豪強大族則富可敵國。現在輪到安陵馮家和茂陵宋家了,馮墾太公已出大事,阿翁命吾速來報汝!吾便顧不得司馬南,倉促奔來華陰……”
曹世書說這番話時,心裏一直帶著一絲隱隱的歉意。曹家在朝中並無硬的靠山,曹世書是靠自己的戰功一步步爬上司馬之位的。懾於司馬氏的淫威之下,他不得不選擇自保。身為雍營資曆最老的軍司馬,他卻不能護佑與班氏關係密切的馮家、宋家,曾經因此受到阿翁曹太公嚴厲斥責。
雖然弓家在隗裏令木容轂縱容下,置安陵馮氏於死地,令他曹世書顏麵無存。可現在,自己以一個司馬之身,倉皇跑來太華山通風報信,求助於僅是漢軍假司馬的班超,更讓他感到汗顏!
原來,馮家自主母於氏過世後,馮墾沉迷酒色,年過四十,便已發福,與雒陽班家走動也少了。弓家見時機成熟,便買通縣令,再一次強奪馮家小西河畔膏田,雙方多次械鬥,已經死了五個徒附,馮家落下大官司,已朝不保夕。而行右扶風事司馬南,對鼻子底下發生的事兒卻不聞不問。
“弓家已盡奪安陵庶民田地,除馬家等幾個大戶外,安陵千頃良田盡姓弓。惟有馮墾,自侍有班家、竇家做後盾,偏守著百十頃膏田,與弓家死扛著,終落得如此悲慘下場。家翁看不過,聞仲升在太華山練兵,便命吾來報信!”
曹家知馮家對班家有恩,當年班家落泊在安陵邑,馮家相助不少。後來,兩家又命運相連,一起亡命於雒陽。此時,馮家遭難,曹老先生拍案而起,他先令長子曹世書設法相助。可曹世書畏畏縮縮,不敢出手。於是曹大人便再命曹世書專門寫了信給班固,讓其上書皇上參隗裏令枉法,並為馮家申冤。
結果,班固迂腐,竟然回信說“豪強械鬥,此係鄰裏糾紛,勿因鄉情而借用公器!兄可告弓、馮兩家,長城仍在,始皇帝安在否?”
曹太公氣極,恨班固迂腐文人。他知道隗裏令木容轂是副護羌校尉、行右扶風事司馬南的人,而司馬南又手握重兵,節製雍營,他兒子曹世書一個領軍司馬是根本開罪不起司馬南的。萬般無奈之下,老人家又令長子曹世書寫信給小兒媳班昭,甚至想以老病之身親至千裏之外的帝都雒陽,到公車司馬署上書,或請鄧府女公子鄧堯設法襄助馮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