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孫馬、渾鐵丈八長矛、精鋼環首刀、快弩和弩箭、將士鐵甲和戰馬鐵甲,每一樣都是四百一十件,共花費二千九百捌拾多萬錢。
三千萬,整整三千萬錢!昔日的五陵原農夫和蘭台書傭,何嚐見過一次花費這麼多錢?!班超扔下賬冊,目瞪口呆,半晌說不出話兒來。戰馬出自權魚的張掖馬場,兵器也出自權魚的河西鐵礦、銅礦。如果按照市價,這些頂級裝備,權魚將花費超過六千萬錢!
六千萬錢,這得買多少栗,得養活多少人?吾班老二在五陵原累死累活,一年到底不過讓全家人混個不餓……怪不得老祖宗孫武說“兵者,國之大事”,養一支區區三百多人的小軍隊,竟然這麼燒錢!
“權兄,汝就不怕朝廷知道爾富可敵國麼?大軍討伐匈奴,是朝廷大計,軍隊是國家的,自有朝廷出錢養著。汝這是犯了大忌,果不怕惹火燒身?”
班超怔怔地看著權魚,“吾知汝有錢,汝欲捐贈北軍兵器、馬匹,少許即可,意思意思行了……汝經年累月趕駝隊,風雨裏來風雪中去,沙匪、匈奴人劫掠,西域和中原無數關卡勒稅,汝的錢是血汗錢哪……吾知汝乃楊大人麾下,且有複國之誌,可汝送如此大禮,小弟如何心安哪?”
權魚卻道,“此事吾以奏明聖上,賢弟不必如此不安!”
說著他端起案上爵一飲而盡,抹一把嘴道,“早從大漢武帝時起,西域即與大漢為一家。可今日,魚已為亡國之人,喪家之犬!皇上雄才偉略,誌存高遠,漢軍北征匈奴,遠不是北擊匈奴這麼簡單。疏勒複國有望。權魚願獻微薄之力,助漢軍旗開得勝,早日凱旋!”
見班超未反駁,權魚又很認真地說,“當然,權魚是販夫,在商言商,豈會枉花錢。漢軍如能再通西域,這些區區小錢還怕回不來麼?”
“數千萬錢是小錢?還區……區?權魚,汝不說明白,這錢吾一分不花!”班超心裏駭然,這還是小錢,這王八蛋到底有多少錢?
權魚笑道,“司馬非商賈中人,自不聞商賈事。昔鄭人弦高,販而救國。越國人範蠡,片舟浮於江湖,十九年三致千金。陽翟人呂不韋,往來販賣,家累千金。從古至今,販夫為儒仕不恥,卻聚財最易。吾自月氏至雒陽,行商旅二十載,數千萬錢豈非小錢耶!”
一旁的吳彥見班超不解,便急忙解釋道,“稟報司馬,權大人意為,商賈之利,東西南北,歲有十二之利(注:漢時商人均利百分之二十)矣……”
班超聞言大驚,自己在五陵原農桑八年,舉家糊口都難。販夫走卒,賤買貴賣,即可十分之二利潤?誰想,權魚聽到吳彥的話,卻搖了搖頭道:
“兵曹隻知其一,未識精髓。如昆山之玉、明月之珠、太阿之劍、纖離之馬、翠風之旗、靈龜之鼓、夜光之璧、犀象之器、江南金錫、西蜀丹青、宛珠之簪、傳璣之珥者,易地而沽售,其利十二不假。而於闐玉乳(注:即和田玉),月氏藍乳(注:即今青金石),離雒陽萬裏之遙,其利何至千百倍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