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鄧堯便打聽清楚了,小書傭班超再一次被羈押,隻不過這一次拿他的不是雒陽令,而是侍中廬。關押的地點,也不是雒陽詔獄,而是位於宮內的北寺詔獄(注:自桓帝始,因宦官亂政,北寺詔獄又屬黃門令,更名為曆史上臭名昭著的“黃門北寺獄”)
班超被侍中廬羈押收監,一向氣度雍容的鄧堯這下是真的忙慌了。禍是自己闖下的,她趕緊到後宅,再一次跪於樊儇和夜玉麵前請罪:
“阿母、師母,媳貪戀祖姑遺墨,以假亂真,故致有此禍,真罪該萬死也!阿母、師母勿急,吾即至竇府、鄧府、耿府,懇求竇將軍、耿將軍、家翁相救。國家正用人之際,夫君斷不至被治重罪。如若不然,吾將上書皇上,上訴真情,一切由吾領罪……”
自從嫁入班家,鄧堯一直是當家人。樊儇和夜玉將她視同已出,她也從來不稱樊儇和夜玉為君姑或姑,從來都是叫阿母和師母。樊儇聞鄧堯要自己頂罪,便將其扶起,愛憐有加地道:
“未到山窮水盡之時,何故自亂陣腳?汝一女兒身,如往頂罪,讓吾如何直麵鄧大人?此事勿再講。汝速至竇府、鄧府說明真情,一切由皇上決斷。班氏史官之後,果有罪,決不推搪!”
鄧堯趕緊坐輜車先至竇府,不敢讓竇老夫人知道,便悄悄找到涅陽公主劉中禮府上。兩人是忘年交,班家與竇家情誼深重,未等鄧堯說話,劉中禮便道,“采菡勿急,轉告老夫人,孟孫已悄然上書,懇求皇帝允仲升戴罪立功。朝廷籌畫伐北,滿朝盡知仲升乃將才也,斷不至有大禍,班府切勿自亂!”
謝過公主,又帶著班妤婕墨寶真跡回家搬救兵。隻不過她沒有求阿翁鄧震,而是求阿母和六叔。對偷換手跡的事,更是抵死不承認,隻說是班家傳家之物。
阿翁鄧震和六叔鄧訓都不在府上,鄧母急得亂轉,歎息一聲道,“到底讓乃翁說著了,好好的蘭台史令不當,偏要去偷皇家典藏……汝莫急,吾親自懇求大人上書!”又調笑女兒道,“當初嘴硬,今日就不怕汝翁笑話?”
“阿母,都到這關頭,還要笑話吾!”鄧堯撲進阿母懷中,撒一頓嬌,也就搪塞過去了。母女倆正在堂上說著話兒,侍中鄧訓恰好回府,向廳內伸了一下腦袋,又趕緊縮了回去。
但就這一下,就被鄧堯看個正著,便急喚道,“侍中大人請進!”
鄧訓心中苦歎,垂頭喪氣地走進來,急促地道,“先說明,吾剛從宮中急回,沒想躲,正欲去找汝呢。汝二人不聽吾勸,膽大包天,今日事發矣。皇上未下詔廷尉府,卻讓侍中廬署理蘭台典藏案。現侍中廬即將羈汝到案,此事當如何是好?”
“事已至此,汝抱怨、糾纏過往又有何用?吾已求竇固將軍上書說情,汝可速至耿府,請耿秉將軍多說好話。朝廷征北,二位將軍必為將帥,皇上會聽竇將軍、耿將軍話的……”鄧堯反客為主,命鄧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