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殺並未結束,此時的淳於薊已經被仇恨泯滅了良知,他隻想著報仇,又將朱寧的兩兒一女,全部斬殺殆盡。但是,他放過了那些侍婢、仆人,抱著劍走出了望海樓。
或許是聞到了血腥味兒,或許是朱寧的慘死,讓這些巨形犬心有靈犀,一隻昏迷中的巨犬後腿蹬地,嘴裏嗚咽了一聲。淳於薊怒極,揮劍又將本犬全部斬首。隻到此時,他的心裏才稍微好受了些。他仰首向天,清涼的小雨絲讓他慢慢清醒了些。
滅其門後,淳於薊本想一走了之。但他稍微清醒之後,便開始後悔了。罪孽是朱寧一人作下,與婦孺何關?他先是醮著血在牆上寫了“殺人者,雒陽宋薊也!”寫完剛要逃走,他又猶豫著佇立不動了。
他在血腥味兒熏人的院子內來來回回走了四五圈,作下如此大案,即便能逃得了官府求盜們的追殺,餘生也隻能隱姓埋名,或亡命西域、高原。可他淳於薊如何願過這樣的生活,與其苟且偷生,不如頂天立地,以命償罪。
況且,自己一走了之,官府自然不可能找到他。可如此大案,皇上必然限期破案,郡縣兩個衙門的求盜們抓不著正主兒,肯定要抓無辜者頂罪,不知又有多少庶民要遭殃,自己一人做事一人當,絕不連累無辜!想到這裏,他端坐於院內,隻到第二日天明後,掖國縣的求盜們將其拿獲。
一晚數百人被殺,青州巨賈朱寧被活剮並滅門,連年幼弱子都未放過,驚天大案迅速震驚了朝野。掖國縣令迅速呈報給東萊州郡,郡守則馳報與朝廷,原擬於秋後將淳於薊問罪斬首!可朝廷的詔書很快來了,皇上欽命將重罪死刑犯淳於薊解至京城雒陽,作為死罪刑徒暫為治黃苦役!
……
從古至今,女神降落人間,總是要過日子的。鄧堯和嫂嫂雁旋苦撐著班家,隻熬到兒子班雄都六七歲了,才有了點盼頭,班超的仕途終於小有起色。
其實,以鄧府漢帝國第一列侯身份,高密侯封國所出,就是再養十個二十個班家,自然也不在話下,高密侯鄧震斷然不會讓自己的掌上明珠餓肚子。可鄧堯要強,與阿翁賭著氣,她要活得挺胸抬頭,況且班府先人班彪定下祖訓,非功名所得一概不取,她也不敢傷了班家文人家庭的自尊。
因而,當六叔鄧訓、小叔鄧鴻、兄長鄧乾和沁水公主等都想悄悄幫她時,除了鄧老夫人不時硬塞些銀錢,其餘她一概不取。
這些年,兄長班固的才華,伴隨著他編篡的《漢史》和《東觀漢記》,已經名貫漢帝國。他借鑒前漢時司馬相如技法,采用宏大華麗、豐辭縟藻的大賦,如《兩都賦》等,以良史為底線,為大漢譜寫頌歌。
漢明帝雖然賢明,但也聽讚歌。他對班固愈發信任,在《漢書》編纂之外,又令班固先後與前睢陽令陳宗、長陵令尹敏、司隸從事孟異以及杜撫、馬嚴、劉複、賈逵等一班大儒,開始共同編纂本朝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