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莊高興之餘,還給了秦鵝一個爆栗。
馬後給小太子掖掖被角,兩人才一起回到廳內。宮女打來溫湯,劉莊淨了臉,皇後便讓夕照陪著皇帝去安歇。可劉莊卻拂去了皇後的美意,他直接在皇後的榻上臥下,“皇後,讓吾做一晚聖人。今日吾沒別的心思,不想幹別的。夕照也別走,吾隻想與皇後說說話兒。”
從做太子時起,隻要遇到煩惱的事兒,他就願意對馬氏講。馬後是伏波將軍馬援的小女,從十三歲進宮時開始,就悉心輔佐太子。她心地善良,微言大義,常常象輕風細雨一般,能讓劉莊掃去心頭的陰霾。“皇上是為班超鳴冤的事煩惱麼?”
皇後服侍劉莊躺下,小聲問道。
劉莊不悅地哼了一聲,“是煩惱吾大漢世子不知輕重……原來皇後也知此事!”
“宮門外淒厲長叫,宮門內人皆盡知;雒陽城無人不曉,長秋宮焉能不聞?”
“哼!私修國史,還有臉擊鼓鳴冤,非鬧得滿城皆知!也隻有彼史官子孫,方能做得出。拚得一死,不就想陷吾於不義麼?那好,吾就做一回昏君、惡人,看彼能怎的……”劉莊一臉不屑地說道。
夕照不敢說話,她用柔夷輕揉著劉莊酸疼的脖頸。
馬後則側臥在劉莊身旁悄聲道,“皇上,彼居山野之間,豈能知廟堂之難。或許彼確有大冤,陛下想想,班超跑死兩匹老馬,還為歹人追殺,無山高海深之冤,何故欲截殺而阻其來京城?愚妾以為,班氏忠厚人家,斷不會拚著性命憑空到皇宮來撞鼓鳴冤!”
皇後聰明絕頂,她連用了“追殺”“截殺”兩詞,從側麵告訴劉莊班家必有“山高海深”之冤。他深知皇帝嫌惡如仇,視民為本,視生民事無小事,一旦得知實情,斷然不會容忍枉法害民之徒橫行大漢。
果然,皇後的話讓劉莊頓然警醒了,“難道……果真有人陷害於他?果如此,餘豈不是為歹人所用?!”
當初伏波將軍為先帝駙馬、中郎將梁鬆所陷,蒙冤受屈,馬家也曾不畏生死,舉家纏荊鳴冤請罪於先皇。而今天班超從三輔千裏奔雒陽,羌人一直追殺至皇城根下,怎麼可能沒有冤屈?想到這裏,他便起身對著簾外問道,“宮外鳴冤之人安在?”
“稟皇上,故徐令之子班超,仍長跪朱雀門外!”
稍頃,權倌站在簾外輕聲回話道。
“噢,汝速取其奏章來長秋宮!”劉莊一聲令下,權倌便命小太監一路飛跑,到章德殿取奏章。
劉莊披衣起身,“不睡了,不睡了,徐令嗬徐令,汝也不管管,汝後人是打定主意不讓餘安眠也……”
夕照撲哧笑了,可馬後卻正色道,“陛下,非班氏後人擾帝後清夢,實貪官、歹人為禍三輔,成心不讓帝後同眠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