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姑娘已經大好了,那三日後的春日宴想必是能出席的,葉夫人要老奴跟您交代一聲,別整天裝的這麼病病怏怏的,弄得好像咱們侯府有多苛待你似的。”

葉夫人,也就是鍾意的繼母,當年以平妻的身份嫁入鍾家,將鍾意母女打壓的幾無立足之地,偏偏鍾洵獨寵葉芙,對自己的原配夫人視而不見,鍾意的生母楚慈,心氣鬱結氣悶而死,失了生母的鍾意,才知道什麼叫做真正的如履薄冰。

心氣鬱結?氣悶而死?可惜鍾意直到前世最後一刻才知道,葉芙在楚夫人的藥膳中加了一味泛微子,自己的生母就是在這味慢性|毒|藥下不知不覺的殞了命。

春日宴那天,鍾意孤零零的在府外的馬車旁等著,鍾寧則簇擁著靖明侯夫婦出府,一片歡聲笑語。葉芙抬眼見了她本想挑錯,卻見她裝扮得當,本是挑人的紅衣,穿在她身上卻愈發顯得膚白瑩潤,明豔動人,竟是讓人無可指摘。葉芙的目光在她身上流連幾許,唇角終於扯出幾分意味不明的笑意來,“咱們意姐這首飾也太素淨了些,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們侯爺虧待了你呢?”

靖明侯循著她的目光望去,隻見鍾意一襲紅衣,頭上隻簡單的挽了條紅發帶,下綴兩顆極小的紅珊瑚珠做裝飾,雖然簡單,通身的氣度卻是絲毫不減。但是鍾洵本就不待見她,又有葉芙故意在一旁挑事,就是雞蛋裏也能挑出骨頭來,“姑娘家的連件像樣的首飾都拿不出來了嗎?你是故意挑著日子給本侯丟臉呢吧!”

鍾意臉上無甚悲喜,平和道:“父親說的對,我就是連一件像樣的首飾都拿不出來了,鍾寧從我這裏今日偷一件明日搶一件的時候父親沒看見,怎的我丟了侯府顏麵的時候父親就瞧得這麼清楚。”

“你胡說,”鍾寧跳腳道:“我什麼時候拿你首飾了?”

鍾意清冷道:“你現在頭上佩著的白玉海棠簪是我母親的遺物,旁的我不和你計較,但我母親的遺物,還請你如數奉還。”

“一根破簪子而已,誰稀罕呀,”鍾寧將發簪重重的擲在地上,轉身上了馬車,鍾洵則責怪她為了一根發簪跟自己的妹妹置氣,鍾意認真的將斷成幾截的發簪小心的拚湊起來,冷淡道:“父親口中的破發簪是我母親留下的為數不多的遺物,你可以不記得自己的結發妻子,我不能忘記自己的母親。我跟父親說這麼多幹什麼,我忘了,父親一貫冷血冷情,又怎會在意這些。”

“牙尖嘴利,”鍾洵氣喘籲籲,葉芙則忙著在一旁打圓場,“侯爺跟她置什麼氣,為了一個不懂事的孩子,氣壞了自己的身子,不值當,再說了,隻要寧兒聽您的話不就好了?”

鍾洵三人同坐一輛馬車,鍾意一人一輛馬車倒是省得看見那些惡心的嘴臉,倒也落個自在。入宴時,鍾寧拉著靖明侯夫婦一同入席,完全忽略了鍾意這個多餘的人,鍾意也不在意,反正年年如此,早就習慣了的。

鍾意打量四周,那些管家小姐都沒有和她同坐一席的打算,京城裏誰不知道,鍾寧才是靖明侯的掌上明珠,她們實在沒必要跟鍾意這個可有可無的人打好關係,再者說,鍾意之顏本就姝冠京城,無人可及,她今日的這身打扮又如此惹眼,一身紅衣,襯得旁人都黯淡無光,誰要跟她同坐一席,那簡直是自討苦吃。

鍾意正在為難,一位女官輕聲上前詢問幾句,行禮道:“我家公主請您入席,姑娘請吧。”

鍾意由她帶著入席,行禮後才見到她口中的公主的模樣,與其他的公主不同,這位瓊華公主的打扮也過於簡單了些,一身素衣,幾隻流蘇,但穿在她身上卻顯得出塵清秀,不然凡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