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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殘局變

第一章 誰算計了誰?

1、

琉璃瓶,明黃的身子,藍綠雙色像輕煙一樣散入瓶身,瓶頸上雕著兩隻螭龍。

細膩而雪白的手運起內勁,瓶中水,沸騰。

白衣男子的手纖長豐潤,臉上一派謙和,談笑自若。手裏拿著琉璃瓶,仿佛瓶中就是溫水,絲毫感受不出它燙手的溫度,也絲毫讓人感受不到這個男子剛才使得一手漂亮的內功。

紫檀木的案幾上擺著兩隻茶盞。

屬於他的那一隻。

茶盞,建窯兔毫盞,黑墨如漆的內|壁上像是有千萬隻牛毛金針要激射而出。

還真像是那個人生氣時撒明器過來的樣子,無怪乎自己會單單挑了這樣一隻盞,很是普通並不貴重,根本不似神通侯府之物。

茶盞剛剛溫好,盞內也調好了膏。琉璃盞內的沸水緩緩注進去,湯花四散,濃白透亮,香氣迎麵就撲了出來。

“幸虧朕沒與應看捉對,”太上皇趙佶爽朗地聲音打破了沉寂,“再如何,這栗紋,這水痕,也可算得上極致了,元長,你可認輸?”

蔡京眯著眼睛側目看著方應看,嘴角含了一絲深意:“老臣慚愧,小侯爺果然已經將山字經修煉到了可以化功力如火的境界,不知道身子可大好?”

這話含了兩層意思:

——方應看你長本事了?明知那山字經是假的你還要練?

——這山字經是被三鞭道人改過的,你練了難道沒覺得難受?

“應看這些江湖把式,原不足為外人道,隻是家父囑我以韋青青青大俠為楷模,將應看的名字改為方拾青,不得不努力。”

這話也有含義:

——我本是武學世家淵源,即便走火入魔也自有辦法克製;

——我本就是江湖出身,不勞太師擔心;

蔡京暗想:終有一日,這個黃口小兒的翻手雲覆手雨要用在我身上了麼?自從趙佶退位,彈劾的折子席卷而來,新皇帝的態度晦暗不明,隱隱覺得手下朝臣嫡係被慢慢鬆動,此番準備借獻茶的機會向太上皇進言,卻給方應看堵住了,偏將他拉來“鬥茶”。

鬥的是茶,輸贏就不是一盞茶那麼簡單了。

蔡京從來都是一個知進退的人,“太上皇,臣告退了,”他蔡元長也從來都不是個死纏爛打的人,此路不通便不再糾纏,這是他的優點也是他的弱點。

“那麼,應看也告退了。”

方應看也看似謙卑地袖手,低頭,隨著蔡京退了出去。

蔡京回府。

方應看卻給小太監叫到了米公公跟前。

米公公坐在房間裏,一壺酒,一盤花生米,看似毫不關心外麵發生的事情,卻什麼都清楚,因為他自小因父親被打成“元佑黨人”而滅門,所以永遠不會漏下朝堂上下任何角落裏發生的事情,他討厭讀書人,討厭朝堂之上的那些所謂股肱之臣,但也必須依靠他們,隻因為,他僅僅是個太監。

“小侯爺,今日,你好威風啊。”

方應看湊到米公公的近前,一派雍容而優雅:“應看惶恐,僅是怕死灰複燃而已。”

“其實諸葛小花扶植太子已久,如今你又怎麼看?”

“今上為人極端務實,未雨綢繆遠不及利益所屬,”方應看回的很利索,說明他已經考慮了很久,他想表達的不外乎兩個方麵:今天的皇帝已不是當初的太子,一旦又利益衝突,他勢必會脫離諸葛小花的所謂“扶持”。

米蒼穹的腦子裏仿佛有個聲音不斷提醒自己,這個家夥的城府已熟,徹底危險了。

離了米公公的館舍,方應看經過崇仁殿。遠遠的就見一個端坐的白色身影孤零零地在窗前看著外麵的落花。

他低下頭,拾起一朵白色的梨花,默默地放在那人對麵的窗外,然後匆匆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