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人興奮。這十年,我裝癱裝瘋自傷自殘,為的就是要你一輩子都陷在愧疚裏出不來!幾年前我是借瘋要咬斷你的動脈!你心心念著疼著的人不過是處心積慮想要毀了你!”
“情緒不能劇烈起伏,身體會受不了。”蘇澤上前一步來再度將我困住。“我的命都是你的,隻要你高興,怎麼做都可以。”
“你這個無可救藥的白癡!”
“隻要你高興。”蘇澤靠過來,額頭緊緊貼上我的前額。“那時,你在最後關頭鬆開牙關,知道我有多開心嗎?我知道你舍不得我。恨生,你舍不得我。”
“你這個白癡。”
明明是在笑,眼中卻有淚。明明是狠狠地傷害,卻隻換來滿心的溫柔對待。眼前的男人,是真的在用心保護著我。
還能說什麼?
隻能環抱住眼前的男人,狠狠咬上他的唇。
情緒失控的後果,便是夜裏再度與呼吸機攀上了交情。呼哧,呼哧,聽得自個都覺吐納費勁,隻恨不得登時絕了呼吸才好。蘇澤又是整夜未眠,緊張守在床前,不消出聲也能覺出他的緊繃。想開口說些什麼來安慰他,到底不能如願。胸`前像是墜了大石,又像有千針萬針穿刺,幾近崩潰。
當你用盡全身氣力不過是為了呼吸更多的空氣以便讓自己苟延殘喘時,活著,或許便是這世上最恐怖的一件事。
可是,還不能就這樣死去,也不能死在這裏。還有許多的事沒有做,怎麼可以隨便就死掉。
於是,便掙紮著活,哪怕每一分每一秒每一刻都如墜無間煉獄。
等到可以起身時,第一件事,便是搖著輪椅去找林原。倒是多虧了蘇澤,才免了我一間間賓館找過去。狹小簡陋的賓館,空氣裏浮蕩著揮之不去的酸腐氣息。當那緊閉的破舊的房門打開時,林原一臉錯愕地怔在原地。
神情略顯疲憊,卻沒有萎靡的氣息。隻是瘦得厲害,衣褲在身上都顯得空蕩。一雙眸子卻格外晶亮,視線像是能將人灼傷。
他就那麼怔怔站在房內,我在房外,中間隔著一道破舊的門,隔開了我們之間兩年的光陰。
整整八年。沉睡四年,兩年相守,分別兩年。原來,大部分時間,我們都在錯過。
“為什麼坐在輪椅上。”開口,第一句,不是好久不見,不是為什麼是你。“你明明可以站起來的。”
“當年受傷的後遺症。神經萎縮。時間到了,還是會變回癱子。蘇澤不是神仙,治不了百病。”我笑,微微眯眼。“本想問你過的可好,如今來看,必定不錯。”
“你沒有跟林一在一起。”他有些煩躁。“明明可以在一起相守,為什麼不珍惜?”
“我從來沒說要跟他在一起。林原,你看清楚我。這些年,我隻說過一次,我想跟你在一起。”
林原慢慢坐到了地上,繼而便無法抑製地笑起來。
“哈,哈哈,多麼好笑。我為了讓你們在一起,差點把自己逼瘋。”
“我也說過,做錯事,便要付出代價。”我靜靜道。“我已經讓十三把我名下一半的財產轉到你的名下,你可以留著,也可以捐出去。過些時候律師會請你過去。”
林原抬起頭來,眼中一片晶亮。
“你要走了,是嗎?”
“是。我的時間不多了。能堅持到今天,已經是老天厚待。還有一個地方我沒有去,趁著還能動,便過去,免得自己會死不瞑目。”
“我們還會不會再見?”
“不會了。”我笑著搖頭。“也沒有那個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