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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不老

作者:不睡城的孩子

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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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無所有。

在嬰孩時候,他就被人遺棄在荒蕪深山中。拾荒老人拾到他,撫養他。艱辛3年餘,直到老人因頑疾與世長辭。

那一天深深烙進他孩童的記憶中。月還未落入地平線,萬丈光芒已穿越雲層幾近燃燒群山。破茅屋的灶爐中燃著斑斑火星,將滅未滅。嫋嫋的煙從那裏升騰而來。

零落幾個村民,用一張生長黴菌的破草席將老人失了溫度的身體裹起,從屋舍中拖出去。

他蜷縮在牆角。沒有人問過他的想法亦或是難過。甚至沒有人看他一眼。

嫋嫋的煙火,將他與這個唯一的親人永遠隔開。

就這麼,分隔天地。

如此這般。他沒有親人,沒有充足的食物與衣衫,沒有身份與地位。

甚至,甚至名字。

從四歲起,他就自己生活。沒有一方足以養活他的田地或是水渠,他就去偷別人田地中的菜和水塘裏的魚。

村民厭棄他。他們都是循規蹈矩的老實村民,對於這樣一個沒有切實來曆的不速之客,他們絲毫不吝惜自己的唾棄。

他們隨意揣測他的來曆。說他是怪物的孩子,是雜種。

尤其在他五歲時,就比村裏所有年紀相仿的孩子,出落得清秀可人時,這種因妒忌而生的咒罵,越發厲害。

世事冷暖,從這時已然明了於心。

別人冷眼看他,他看人,也報以同樣的溫度。

唯一與從前不同的是,他學會了怎樣厚起臉皮。他會一再偷村民塘中的魚,無論他人咒罵或是暴打,身體上痛過以後,他會依然再犯如故。

心中無情,何情不堪以擾心。

一日他在村後深林中砍柴,一股淡淡的腥味刺激了他的嗅覺。循著氣息,他尋到了林子深處。

一株紫樟下倚躺著這樣一個男子。月牙白色,幽藍紋底的衣袍,和同樣純淨白色的發色。除開胸`前的大片血汙,整個人潔淨得泛著冷冷的淺淡藍色幽光。

青眉緊鎖,齒唇微啟。

驚為天人。一瞬間他手中的木材悉數掉落。

月光之下,一人垂死,一人錯愕。

男子重傷之下緊覺的睜眼,雙瞳瞬間由幽深的色彩轉而為駭人的猩紅。

“誰?!”

樹木背後,藏了一個髒兮兮的小男孩。因不潔,而顯的雙眸愈加清涼。小男孩嚇得摔了一跤,既而抖抖地站了起來,巍巍發著顫。

小男孩戰戰兢兢遞上今天頭來的蔬菜和烤白薯。

男子說,我不吃人類的食物。

小男孩喉嚨裏哦了一聲,羞澀地收起這些東西,失落的轉身準備離開。

男人突然問,你叫什麼名字。

他低下頭,說,我沒有名字。別人……別人都叫我雜種。

男子眼中竟也流動著幾絲柔和。

小男孩破舊肮髒的衣服,在肩上的破洞處隱隱透著幾筆痕跡。男子撫開破損的纖維。男孩背部肩膀上赫然鐫刻了兩個深藍字跡。

“疏影,”男子念到,“這就是你的名字。”

他嘴裏一直重複著那兩個字,那時如神人般的男子說話時音調很低,有一種攝人心魄的力量,磁石般的吸附並麻痹了他的所有神經。

他能感覺到,那個人並不是人類。之於旁人,他很危險。

但不知為何,想到那個人,他心中就會湧起莫名的溫暖泉流而安下心來。他記得他的傷口,在不到一刻鍾的時間內,在緩緩自行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