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一陣疾風拂過,把幾根頭發吹到臉頰上,癢癢的。

料想中的疼痛並沒有出現,杜雙雙等了幾秒,小心翼翼睜開眼——那隻高高舉起的大手,落下來了,卻隻是撐在她身後的門框上,沒有對她怎樣。

旁邊嘩啦啦一陣響。

杜雙雙急忙轉頭,看到原本堵在門口的伴娘們做鳥獸散,伴郎簇擁著新郎進了門,腦海裏登時拉響警報,想跑過去堵人,可麵前這隻手臂似乎猜到她的意圖,提前一步,朝下一撤,擋在她腰間位置,徹底攔住了她的去路。

“你!”

杜雙雙氣得肚子疼,一轉頭,撞進一雙極近的狹長眼眸——

漆黑的瞳仁裏碎著點點星光,帶著桀驁不馴的笑意,清晰地映出她的臉。

後話不知為何卡在了喉嚨裏。

周圍聲音喧鬧而嘈雜,她卻清晰地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撲通,撲通,一下接著一下,又快又沉。

……

樓蘭精絕城遺址,漫天風沙吹得人睜不開眼睛,建築物大多半埋在沙丘裏,看起來就像是黃沙堆起來的一座城池。

可惜,隻堆到了一半。

遺址不遠處,有些破敗的旅館裏。

看到許乘月手腕上那朵月霧花,從最初的鮮紅,不到一秒時間裏,就萎靡成了快要凋零般的模樣,景一諾眼睛都瞪圓了。

“這是怎麼回事?!”他大驚失色,看向那張清麗脫俗卻有些蒼白的臉,“難道那個傳說是真的?!許願這麼快就許了願望?!”

許乘月輕柔地撫上手腕處的月霧花,唇間勾起滿足的淺笑,聲音縹緲如霧。

“真好,現在的我,還能為她做點什麼。”

月霧花是雙生花,一株兩朵,並蒂而生,一朵隨著許願者願望的實現而愈發嬌豔,作為代價,另一朵會逐漸枯萎凋零。

當然,這神奇的變化,需要獻祭者自願以生命力作引子。

“我去把花要回來!”

景一諾眉頭緊皺,朝外疾走兩步,就被身後人拉住了,不得不轉回來身。

“不要去。”見他回來,許乘月鬆開手,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請求,“答應我,就算以後真的發生了什麼,也不要告訴任何人,尤其是願願。”

景一諾深深看了許乘月一眼,熾熱的血液像岩漿一樣流竄全身,激得他大口大口地喘熄起來,揮動了拳頭,狠狠砸在旁邊柱子上。

經久未修的木頭柱子,帶動腳下的土地,震了震。

“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你會親手毀了自己!”

許乘月沒有立即回複,過了半晌,轉而問道:“那你呢,為什麼要跟過來,明知道我……”

“我知道,不必說了。”雖然很清楚許乘月不可能喜歡自己,可景一諾還是拒絕聽到她親口說出來。

他穩了穩情緒,看向許乘月的目光,虔誠而嚴肅。

“我並不隻是因為喜歡你,才跟你走到這裏。”

“我明白你對我無意,可人與人之間並不隻有愛情。”

“那是友情了?”許乘月難得打趣。

“哎呀……你真是!”景一諾快被她氣瘋了,“也不是友情,更不是親情,”他一時想不出合適的形容詞,急躁地抓了一把頭發,“反正你明白的。”

“嗯,我明白,”許乘月表情變得真誠而溫和,“謝謝你,景一諾。”

景一諾的陪伴,不是愛情,又超脫於友情,無關風月。

有此知己,命運還算待她不薄。

她沒法做到,親眼看著許願嫁人,所以像縮進殼裏的烏龜,躲在這麼個遙遠的地方,遠離雲城的地方。

雲城在樓蘭的西南方。

許乘月轉頭看向西南方,目光變得溫柔而迷離。

雖然沒法親眼看到,可她相信,她的願願,一定會是最美麗的新娘。

……

婚後,兩人度過了一段很甜蜜的日子,可似乎這份甜蜜,惹了命運之神的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