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段(1 / 2)

衝蕩,將那份思念衝刷磨躪,蛻變為無法消除的恨,昔日有情人,轉瞬便是幾世仇敵,恨與愛,一線之間。

愛的沉重,恨得徹骨,哪一份都不是普通人所能承擔的,那還不如,將心捏得粉碎,曆煉為死灰,波濤不驚,清心寡欲,自此,凡塵俗世,幾世叨擾,不敵佛祖拈花微笑,彈指揮間。

隻是,那時的自己還是自己嗎?

謹玉笑了,悶悶的笑了,踉蹌著後退,手摸上石壁,凹凸不平的粗糙質感,背就貼著這麵牆,一點點,無力的滑下,曲起身子,將頭深深的埋進膝蓋裏,慢慢的,慢慢的將自己一點一點圈緊,或許將自己勒到無法呼吸時,那種急促的喘熄,能證明自己還活著…

臉貼著曲起的膝蓋,剛剛似乎才幹涸的淚腺又再次崩塌,被自己圈起的角落,隻留下自己一個人的心跳。不聲不響,沒有哽咽,沒有抽泣,隻是任憑涕泗橫流,默默地,安靜的流…

是誰說的,

前塵隔海,不如忘卻…

邁過奈何橋,喝下孟婆湯,再去追根究底就未免無趣,愛,說的玄妙,輪回個幾世,誰都會厭的。

管你愛的死去活來,轟轟烈烈,哪怕當事人心花零落,血流成河,落到史官手裏也隻是淡而硬的字,如同青銅器上的刻跡,伸手摸上去,莊重而冷…

在城牆千年萬年的守望,盼一個當歸,當身影僵硬成石塊,留下一段千古情殤,守的人可曾會回首望一眼?即使回首道一句:何苦?憐一片癡心,也難會再重拾昔日纏綿,曆史輪裏,多得是新人笑舊人哭,何必永傷,何必永懷?

隻是,若都能走的坦然,那份思念,那份不舍,從何說起?

心的本能,潛意識的落淚,往往是已經痛到麻木。

謹玉的手抓緊了胸`前的衣襟,頭腦昏昏沉沉,眼皮沉重的像是再也抬不起來。

我可以傷一次,傷兩次,傷的太多,理由太多,就…沒意思了…

活著,從來便不是為了自己,斷了那根弦,就停了一生的曲。

謹玉苦澀的笑了,胸`前這塊,麻木了....

一雙手則慢慢的順著謹玉的發,撫摸過脊背,手心裏的暖意,真實的可以透過布料滲透進去,輕柔的將謹玉拉著站起,唇緩慢的摩攃過他光潔的額頭,如白玉般的無暇,不緊不慢,一點一點的舔舐,舌靈巧的舔去殘留的淚痕。

謹玉不聲不響,一雙瞳空靈的澄澈,身子卻如破敗的娃娃,任著那人擺弄,頭乖巧的擱在那人的肩膀上,偶爾會有發出輕微的喘熄,似乎當一切達到縞潮時,謹玉卻突然發狠,完全沒有預兆的張開嘴,照著那人的肩膀狠狠的咬下去,像是拚了命般,死死地咬住久久不肯鬆口,那樣子簡直就是一頭饑餓了太久的野獸,要生生咬下一塊肉來,那人也不攔著,隻是很長很長的歎氣…於是,耀眼的紅,腥味的血,便順著那人的肩膀彎彎扭扭的蔓延下去,合著一滴晶亮到透明的淚。

“帶我出去…”

荒唐的鬧劇,小醜的專場,劇終的落幕,昏倒前四周綻開一片炫燦的緋紅,那句話鏗鏘有力…

軒轅彎下腰,無言的抱著那個身影走出囚室,牆壁上殘留的血跡,刺目的耀眼,如開到荼靡的罌栗,不死不休…

*

天亮的晨曦,光線迷迷蒙蒙,灑在那張臉上時,極輕極淡。

謹玉遲遲的睜開眼,窗外的天蒙蒙亮,太陽初升的光暈照的周圍雲彩五色交輝,著迷的望著這難得的美景,淺淺笑了笑,拍了拍手,殿外便陸陸續續的擁進了不少宮女太監,捧著洗漱用具或價值連城的朝服。

謹玉站起身,由著琦兒為自己穿戴衣飾。

琦兒低垂著頭,循規蹈矩的重複著每日早晨的工作。無意間望到年輕陛下的側麵,也不是第一次見卻又是恍了神,如上天的恩賜,如雪如玉的光滑肌膚,睫毛翹長,一雙鳳眸如承載了星月,細碎未紮起的發絲頗顯不羈的灑落在額前,便如那畫中走出的謫仙,瀟灑清貴的不似人間俗物,不知怎的,刹那,便紅了臉。

那人許是發現了,親和的笑了下,於是琦兒的潮紅便又延伸到了耳後根,一雙杏目局促的四下飄著,平日裏輕便易打的結,現下是怎麼打都打不好,琦兒一時又是羞又是急,那手像是壓根就不受自己的使喚。

正在尷尬間,那人笑了“這活,朕自己來便罷。你幫朕把那邊的詔書拿來。”說著如玉的手三下五除二的打好了結,自行穿戴起衣物。

“是,是”琦兒忙不迭的點著頭,匆匆向案桌跑去,拿了詔書便往回走,還在路中,不知怎的便絆了一下,黃色的布帛徑直攤了開來,琦兒愈發驚慌,手忙腳亂的爬起就去收詔書,無意間瞄到的幾個字卻讓琦兒觸目驚心:將皇位傳於上官霖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