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相爺見笑了,隻怪我,許久不見她了,昨兒晚上便拉著她話了好些家常,如今這會兒正睡著呢。”
嚴恪瞧著這未關的房門,淡問:“本相可否進去瞧瞧?”
“這…這大婚之前,男女還是不要相見的好,要不然,大婚之後定是要多出許多無端的坎坷來的。”
嚴恪的舉手投足都似《淇奧》中所言,瞻彼淇奧,綠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這淡若青蓮,皎如流雲般的氣質,古往今來,金陵立朝近千年,被稱作金陵第一相的,可就隻有這麼一位。
“闌珊性子喜鬧,本相憂她會在大婚前日臨陣脫逃方特來一看,煩請國公夫人帶路。”他言語溫和,卻帶著不容置喙的氣勢,國公夫人下意識便邁開腿領了道。
將丞相送到天闌珊的寢房之後便拉著唐嫣然退了出來,恨鐵不成鋼的將她拉到了假山後邊:“丞相乃識得詩書禮義之人,待妻子自然甚好,你說你若是嫁去了,你什麼樣的好日子沒有?你明知太後一直欲除皇帝而後快,你非要嫁給一個傀儡皇帝!你若是如今反悔,一切還有機會!到時候隻需在她大嫁的時候偷龍轉鳳即可…”
唐嫣然滿臉不悅的甩開國公夫人的手,怒道:“娘!他是九五之尊!是天子,你們怎麼可以這樣!反正我非他不嫁,就算是死,我也要與他死在一起!”
國公夫人差點沒被她氣死!捂著心口,無奈的扶著假山一步一步的走了出去。
陽光已經從床沿折到了床裏麵,天闌珊將自己裹得跟個粽子似的,隻露出了一個張精致的小臉,
他坐在床邊,靜靜的瞧了她嫣紅的小嘴半響,緩緩俯身,天闌珊一腳突然從被子裏踹了過來,砸吧著嘴,翻了個身,像隻小貓兒一樣的伸了個懶腰,從床上坐了起來,揉了揉還迷糊著的眼,瞧見站在床邊臉色不大好的丞相,她瞬間縮到了角落裏。
“你…你怎麼在這?”臉色這麼差!不會是又要吐血了吧!!
嚴恪理了理被她踢得發皺的衣袍,淡道:“路過,順便來瞧瞧你過得如何。”
“相爺,原來我不是他們的孩子。”她盤著腿坐在床上,心情有些低落的耷拉著腦袋,像一個要糖果失敗的孩子。
“日後再有人欺負你,你就揍他,揍不贏帶著穀雨一同去。”他朗聲輕笑,伸手揉了揉她的發,滿眼的寵溺。
“那穀雨也揍不贏怎麼辦?”她撇了撇嘴,打蛇隨棍上。
“那為夫帶軍隊去滅他,如何?”
天闌珊沒有想到因著這一句話,在很久很久以後的某一天,他真的領著軍隊辦到了。隻是,這已經是很久以後的事情了,眼下暫且不提。
她起了床,那屋外的侍女便走了進來,開始替她穿衣梳發,這繁瑣的宮衣她穿著略有些大,寬大的衣擺與裙子讓她很不習慣,她坐在鏡子前把玩著手裏的如意,問身後負手靜立的丞相:“相爺,你的聘禮和我的嫁妝都歸我!”
“嗯。”
嚴恪拂退了侍女,替她挽了個簡雅大氣的發型:“進宮之後你不必拘謹,禮數之事,你跟著國公夫人行禮便可。”
天闌珊瞧著鏡子中那個麵容精致衣飾華美貴氣的人,眨了眨眼:“呀,相爺,你說這裏麵這位生得貌美如花傾城絕豔的美人兒是誰呀?真好看。”
嚴恪為她飾了最後一個玉蘭簪子,桃花眼微挑了挑,清若流雲的人竟也能風情萬種:“是嗎?本相也覺得自己甚是好看。”
“…”丞相又多了一個不要臉的特長。
“相爺,他們說,太後是你的姑姑?”若真的是丞相的姑姑,那她一會是不是也要稱一聲姑姑啊?
“我是前任丞相的旁係親戚,若細算起來,也確是該稱一聲姑姑。”他領著天闌珊走了出去,在外麵的亭子裏備了些早點,兩人在亭中用過早膳之後她便跟著丞相一並去了皇宮。
相府的馬車外表低調而內裏舒適,她扒在窗口,瞧著這車窗外邊那些來來往往的人滿眼歡喜:“相爺,你看那個糖葫蘆啊,還有那個那個,那個捏麵人兒,去年生辰的時候師父帶我下山捏了好幾個呢。”一個是她,一個是師父,還有三個是師兄們!剛好湊齊。
嚴恪寵溺的瞧著她,一一記下了:“待明日大婚之後帶你出來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