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末,天氣已經慢慢開始轉涼了,小院子裏的幾盆一串紅開得正盛,花枝竄地老高,火紅一片。
“頭別亂動。”程舟一手將顧橋的頭摁進溫水盆裏,一手拿著沾了水的毛巾。
給她洗頭。
“燙,小舟哥哥燙燙燙。”顧橋齜牙咧嘴地著就要抬頭。
程舟帶著一貫漫不經心的表情,繼續摁著顧橋的頭,擠了一手心的洗發水,在她頭上揉了揉,很快搓出一大團泡沫。
白色泡沫被陽光折射出五顏六色的光,空氣中飄滿橙花的香氣。
男孩修長有力的大手將女孩的頭重新摁進水盆,洗掉泡沫,換清水慮兩遍,吹風機打開熱風一檔,吹一吹,半幹的時候關掉。
一套動作一氣嗬成,一看就是幹慣了的。
顧橋坐在椅子上,脖子圍上一塊大大的布料,一邊梳頭一邊轉身說道,“小舟哥哥,趙何說你上次給我剪得像狗啃的。”
“聽他瞎說。”程舟從屋裏拿出來一把剪刀,彎腰在女孩的齊耳發上比劃著說道,“今天就修一下吧。”
他個子高,腿又長地過分,彎腰還要屈著腿才能與她的頭發保持視線平行。
哢嚓哢嚓幾下,程舟收起剪刀,拿起一條幹毛巾,擦掉顧橋脖子上的碎發。
他轉身拿著一麵小鏡子遞過來,一雙細長的桃花眼彎了彎,揚起唇角笑了笑說道,“好了,今年就流行這種的。”
顧橋看了一眼,覺得趙何的眼光真特麼犀利,越來越像狗啃的了。
所以今年是流行狗啃頭?
看出了女孩的滿臉嫌棄,程舟在她頭上摁了一下,同樣嫌棄道,“人醜就別怨理發師了。”
手機鈴聲響起,程舟摸了摸口袋,一邊對正在準備進屋的顧橋說道,“最近幾天別吃冰。”
被他這麼一嘮叨,她才想起來自己的生理期也就這幾天了。
嘖,小舟哥哥真是,可以說是比女人更了解女人了。
顧橋和程舟家住一樓對門,從父輩開始就一直生活在這裏。後來程家做生意發了大財,買了大別墅搬走了。程舟出生後,家裏大人忙又不放心把他一個人扔給保姆帶,就寄放在奶奶養著了。
程舟第一次見著顧橋是隔著她家廚房窗戶,兩歲多的小女孩,渴極了,不知道是怎麼爬上的灶台,趴在水龍上的喝水,十二月的天,一身一臉全是冷水。
她媽媽上的夜班,正在臥室補覺,還什麼都不知道。
幹幹瘦瘦的小女孩,從水龍頭上抬起頭,看見窗外的漂亮小哥哥,咧開嘴巴笑。一個沒坐穩,差點從灶台上掉下來摔死。
程奶奶牽著大孫子的手站在外麵看,幾乎被這一幕給嚇出心髒病,從那之後,顧橋基本就是在程舟家養著了。
顧橋從屋裏出來的時候,程舟已經拿起椅背上的外套披身上了。
白色的運動上衣,淺藍色的牛仔褲,白色運動鞋,十七歲的少年一身清清爽爽,長腿邁地大,走路帶起一陣風,清清淡淡的檸檬香撲了過來。
顧橋使勁吸了下鼻子,跟上來,一雙又黑又亮的大眼睛彎了彎,露出一對好看的小虎牙,以及淺淺的小酒窩,她晃了晃程舟的胳膊,仰頭看著他,巴巴道,“小舟哥哥,我也要去。”
程舟微微擰眉,哄人似的笑了笑,“趙何他們在學校後門跟收保護費的打起來了,你在家等著。”
“帶我去玩嘛。”女孩聲音帶著毫不掩飾的撒嬌,尾音拉的又長又軟。
程舟對此沒有任何免疫力,從小到大都是這樣,隻要她一撒嬌,他就受不了。
他其實沒什麼好擔心的,小丫頭眼神活絡地很,一看見情況不對,能跑地比兔子還快。
青石板鋪成的小路上,一簇簇苔綠色的小草從石板縫裏鑽出來,男孩腿長走得快,女孩小跑著跟上,腳步踩在男孩踩過的地方,風吹過來,空氣中是檸檬混合著橙花的香氣。
夕陽的餘暉灑在他身上,像鍍了層柔軟的金光,從她的角度能看見他雕刻精致的側臉,劍眉下一雙天生含情的桃花眼,白皙的皮膚襯地一雙薄唇顯出淡淡桃色。
嬌小玲瓏的女孩微微彎起唇角,眼睛裏漾著柔柔笑意。
她的小舟哥哥啊,真好看。
“偷看我,嗯?”程舟回過頭,在顧橋腦袋上拍了一下,“看路。”
他的聲音帶著磁性,有青春少年特有的清朗,因為被風灌了一喉嚨,平白染上了幾分低啞。
顧橋遠遠看見趙何、崔久跟三個男人扭打在一起,她停下,躲在一棵樹後麵,看著程舟走了過去。